叶宋抬起头来,忍不住道:“传来的消息说公子不是刚从京城出发么,怎的这就到了?”
公公笑道:“公子这是微服私访。”他看了看苏若清,又道,“既然眼下遇到了贤王妃,不如让贤王妃陪着公子逛逛这姑苏城,老奴这便要去为公子打点宿处了。”
叶宋道:“打点宿处?既然千里迢迢来了,自然是由王府招待公子的,为何还要另去打点宿处?”
苏若清道:“我早来了些天,暂时不便去贤王府。”
公公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留下叶宋和苏若清面面相对。叶宋恍然,摸摸鼻子,道:“说得也是,是我疏忽了,这个时候去王府,不就暴露了行踪。是不是今日若不是恰巧在街上遇到我,公子也是不打算让我们知道你提前来了的。”
苏若清淡淡笑道:“你说的是。”
他这一笑,仿佛冰上的一缕阳光,消融了横在两人之间许久未见的尴尬。苏若清忽然觉得,再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他看见叶宋也跟着笑了起来,反而觉得很轻松。
苏若清随手指了指她一身衣着,挑眉道:“你嫁了人还是穿成这样吗?”
“这样是怎样?”叶宋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这样不好吗,出门方便,做什么事也方便。”
苏若清笑着点点头,道:“这是你的作风。”转而又问,“你是要去做什么事?”
叶宋避而不答道:“不是说要逛逛吗,公子都去逛了哪些地方,剩下的我带公子去逛吧。”
苏若清道:“其实也逛得差不多了。”正要走时,不想苏若清袖摆轻轻摇晃之下,有什么东西倏地掉落了下来。
叶宋低头一看,道:“这是什么?”
苏若清捡起来,给了叶宋一颗:“糖,你吃不吃?”
叶宋接过来,剥开糖纸含进嘴里,双手背在身后,和苏若清并肩走着,道:“这不是喜糖么?你给我吃喜糖,是有什么喜事了?”
苏若清嘴里亦含着糖,说道:“没有,只是铺子的时候买来几颗尝尝。上次你托宁王送给我的喜糖我觉得挺甜的,今天碰巧就遇到了一模一样的。”
叶宋展开红色的糖纸,在阳光底下看了看,笑道:“难怪我觉得这糖纸有些熟悉。”
“今日贤王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叶宋道:“最近他每天都在巡视运河事宜,迎接皇上南下,”她转头看向苏若清,“真的不要我跟他说一声吗?”
苏若清摇了摇头,道:“他不在,你好似倒挺自在。”
“还行吧,”叶宋吁了口气,说道,“这里的日子清净,他忙的时候我恰好也有些事情要做。”说着就吹了一声口哨,侧头睨向苏若清,“公公把公子交给我让我带你逛逛,要是我带公子去了一些非常之地,公子不会怪罪于我吧?”
苏若清一语道破:“你说的是岩花之地?”叶宋脸上的表情讪讪的,他又笑道,“没想到你到了这里也还是喜欢逛那个地方。也罢,这江南岩花之地我也不曾去逛过,今日去看看也无妨。”
叶宋一边带着苏若清往花街柳巷去,一边还解释道:“自从来了江南以后,我还真没去乱逛过这些地方,真的是最近才来的。”
苏若清道:“你来这里,贤王不知道吗?”
叶宋意味不明道:“他迟早会知道的。”
此时的贤王府里,苏静回去之后,见叶宋不在家里,便问管家:“王妃今日有出门吗?”
管家回答道:“前不久王妃才出门去,说是要去盏月小姐那里坐坐呢。”
苏静抬手拭了拭额上的汗,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常常不在家叶宋兴许是感到无聊了,便要出去走走。他为了能多陪陪叶宋,今日才特地这么早回来,结果叶宋还是出门去了。苏静问:“最近王妃时常去盏月小姐那里么?”
管家道:“是的。”
苏静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又往大门出去,道:“行,我去找她。”管家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苏静骑上马就飞快地跑远了。
这个时候烈日正盛,那汗迹滑下来,从苏静的眼角边滑过,衬得那双桃花眼永远是最明亮而深邃的。他很快就到了铺子前,伙计认得他,上前迎道:“草民见过王爷。”
苏静把马丢给他,道:“王妃在店里么?”
伙计答道:“没在。”
苏静刚想抬脚进去,又顿住了,回头看着伙计:“那你家掌柜的呢?在里面吗?”
伙计回答:“掌柜的前不久就出门了,要去湖边为孙家少爷作画呢。”
苏静便有些纳闷了,道:“王妃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吗?”伙计张了张口刚想说话,苏静只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遂打断了他又道,“罢了,你且告诉我你们掌柜的在哪个湖边作画,我前去找她便是。”
苏静又驱马来到姑苏东湖边,湖光天色十分晴好,岸上和湖面上的画舫依稀,远近相宜美如画。四周的杨柳岸边,还有前来赏湖的游人,亦有公子小姐们在此相会。
苏静在一处柳树下找到了王盏月。她正在树下为孙家公子身边的一位女眷描画像,只还描了一小半。
苏静手里拿着马鞭,牵着一匹马,独自站在不远处的堤岸上,湖风扬起他的衣角,脑后发髻随意松散,流泻出来的几缕如墨发丝随着风往后飘飘洒洒。湖风的凉爽惬意吹走了头顶烈日的灼热,让他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冲着王盏月大喊:“王掌柜!”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