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叙述令我惊诧莫名,他言之凿凿地说着一些让我又惊又喜的话,我可怜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他们一路上走得非常艰辛。大山深处的贫苦人家的确很多,随着他们逐渐深入,那些落后的面貌也越发令人垂怜。到处都是一些用稻草和泥土堆砌的简易房子,在那儿,石板房已经算得上一种奢侈了。唯有大山知道他们为何这般贫穷。师兄还是第一次深入苗家岭腹地,他一路观望着,心中的感触甚至激发了泪泉。不过他一向是个坚强的人,不容易落泪。
孩子们在寒冬里穿着破旧不堪的麻布棉袄,在山里面胡奔乱跑。村寨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年轻力壮的青年不是去了沿海“淘金”,就是进城当了建筑工人,为了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没日没夜地干着。而他们的父母和孩子,却过着如此凄凉的生活。
师兄的心情不会好过,他实在想不明白,硕大的国家已经逐渐发达起来,这些落后的穷乡僻壤难道真是与世隔绝么?为什么得不到一点儿怜悯?为什么有的人随便买一件名牌衣服,便可以与这些孩子一年的生活费用相当?为什么低保全给了有钱人,而这些着实需要的穷苦人家,却连其含义都不知道?他们的命贱么?他们活该如此么?难道咱们国家仍旧停留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么?他们没有努力奋斗么?他们懒惰么?不!谁也没有资格教训他们,他们勤劳朴实,他们只明白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他们深深地理解这颗星球所赐予他们的一切!
师兄并没有作出更深层次的探讨,他认为自己无能为力,毕竟他不是一个呼风唤雨的政客,也不是一个具有“号召力”的领导者,他的意见只会沉没在机关的档案室或者垃圾桶里。他们大概走了半日,觉得肚子饿得慌,随即找了一户人家,想把干粮热一热。
那户人家非常热心,不但为他们提供了灶台和锅碗,还拿出一块煮熟的腊肉(这已经算得上“珍品”了),给他们吃。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师兄给两个孩子切了两块肉,孩子们接在手里,却被老妇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孩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师兄打破僵局,说孩子们正在长身体,应该多吃肉。老妇人叹了口气,说山里孩子没有礼貌,请师兄他们不要见怪。随即又向他们打听了“外面”的情况,俨然已经许多年没有走出大山了。
吃完东西,师父便要求继续赶路。
他们翻过一座灌木丛生的山头之时,居然看见了野山羊,那是一种快如闪电的动物,龙亭镇附近早已绝迹。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那家伙就“嗖”地一下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极其艰难起来,荆棘与倒刺着实让他们吃了大亏,不过他们还是非常坚定地前进。
我听师兄说到这儿,差点儿落下泪,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冲着他们为了我而跋山涉水,就应该懂得感恩。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苗家岭最后一组。村子坐落在一座非常巍峨的高山上,稀稀落落十几户人家,那儿是方圆百里的最高点。站在村子后面的悬崖上,可以远眺贵州境内。那儿正是一个省份分割线,万丈悬崖阻隔其间。
优美的景色令人沉醉,天边覆盖着夕阳余晖,把远处那些茂密的原始丛林映照成了一座“黄金城”。解放前,这儿甚至连穷凶极恶的土匪也不屑于侵犯。
他们在苗嫂子的带领下,走进了那个老阿婆的茅草泥土房子,却看见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
通过打听,他们得知老太太已经卧床数天,大概撑不了多久了。他们要求见一见老太太,说明了来意,得到应允。
三人被带进了一个非常幽暗的房间,不过窗户射进来的昏黄光晕足可以当作照明工具。这所房子正好建在悬崖边上,房基是用木头支撑在岩缝里的,俗称“吊脚楼”。但是远没有人们映像中那般“豪华”。
透过圆形的窗户,可以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悬崖下面是一片低洼的谷地,那些散落的小湖泊被夕阳映照成金黄色,美轮美奂。谷地的横跨大约不下于百里,视线的尽头,又是一片延绵起伏,几乎高耸入云的巍峨山脉,其间云雾缭绕,比起村子所在的这座大山,还要雄壮几倍!
不过那儿已经是贵州境内了。
老太太身体孱弱,干巴巴的,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独独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明澈。
师父赶紧向老人说明了来意,并且哀求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解毒之法告诉他们。苗嫂子伏在床沿边上,抚摸着老太太满是皱纹的枯手,说一些安慰之词。
老太太听了师父的描述,突然之间,瞳孔扩张,露出一副极其慎人的表情,用她那饱经沧桑的嗓音说道:
“啊――想不到,‘金蝉蛊’又重现人间了!”
众人闻言,都为之一惊,很显然,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经历过一些什么,才让她表现得如此激动。
师父,师兄以及苗嫂子都不再说话,默默地望着老阿婆一副深思的表情,大家都明白,一位已知天命的老者,总是喜欢把回忆和现实弄得混淆。不过他们身为晚辈,绝不可以鲁莽冒犯。
过了半晌,老阿婆终于镇定下来,原本的激动也归于平静,只听见她忧伤地开口说道:
“啊――如果你们感兴趣,不妨听我这个老家伙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