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老医生一番道貌岸然的话语,看着他态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转变着,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时间紧迫,我也没有心思再跟他绕来绕去磨嘴皮子,看着他把金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又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很快写了半页白纸的文字。
他终于收起了钢笔,扶了扶鼻梁上的深度眼镜,嘴角略微弯起,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喏,这是抵押证明,你看好了就签个字,然后我马上给你哥哥准备手术对了,这件事本来已经违反了医院的规定,你知道的,我可是替你硬抗了下来。时间就是生命,可不能在耽搁了哟——”
我也没有心思看他假惺惺地演戏,一边抽过抵押证明迅速看了一遍,确认了这老狐狸没有在面做什么手脚,这才拿起笔签字画押,最后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对他道:“这个您放心好了,我知道轻重之分,这件事决不会告诉其他人。还请您老人家在手术台上多费些神了。”
老医生接过抵押证明,扫了一眼,又用另一种怀疑地眼光打量了我一下,这才把证明锁在了抽屉里面,对我们抬手示意,随后便快步跨出了办公室。
我与苏雪面面相觑,看着这老医生前前后后惊人的转变,都忍不住在心中唏嘘感叹。事实上,把金盒子抵押给这个老狐狸,我还是非常“肉疼”的,毕竟它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六万元,失去了它,我以后极有可能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们双双走出办公室,我禁不住对苏雪苦笑道:“你都看见了,这金盒子远远不止这个价,我们若是弄不到医疗费,就真的亏大了”
苏雪身为缉私专警,对于我私下藏匿古文物的勾当嗤之以鼻,她板着脸对我说道:“龙泉你还跟我装?就算你一天之内弄不到这笔钱,金盒子也不会落入他的手里。你懂吗?那金盒子分明就是文物,属于国家所有,你和那老医生之间签订的抵押证明在法律上根本无效”
我嘿嘿贼笑了两下,其实对于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那老家伙一时间被巨大的财富冲昏了头脑,敢于以身犯险,正中了我的圈套。我就算把这件文物交给国家,也决不会便宜了那老东西到时候反正手术已经做完了,我也不怕耍个无赖什么的。
苏雪没有跟我废话,眼下夜色已深,她便起身离去。我送她到医院门口,看她开着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远去,这才深深地吁了口气。
我望着吉普车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心里面又开始为各种事情担忧起来:待到明天师兄手术完成以后,这辆车务必尽快处理掉,万一被警察盯上我们就麻烦了。唉,如果苏雪回到家把要钱的原因一一说出来,那么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恐怕要在未来的岳父岳母心里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了,苏雪这么机灵,应该不会乱说的吧?
我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心事,转身走进医院,这时候,一阵彻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道这医院的大厅怎么比起外面还要冷得多啊?转念一想,医院这种地方不知多少亡魂在游荡,自然阴风阵阵,实属正常。
尽管这么想着,当我踏着空无一人的楼梯朝上攀爬的时候,依旧忍不住紧张起来。
时下正是凌晨三四点左右,医院里面安静得几近诡异,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浓浓的黑暗,倒好象有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我。我急忙从口袋摸出半包烟,缓缓地点上一支,吐出了一口青色的烟雾,待苦涩的滋味在肠胃里面兀自翻滚了一圈,方才镇定一点。
该死的医院为了节约电源,往往在楼梯和厕所安设的都是感应灯,眼下的这家医院也不例外。我真搞不懂,如今这个社会,医院的利润仅仅次于石油公司,怎么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花?真是货真价实的葛朗台
我在心里暗暗诅咒着这个医院的院长,一边继续朝楼上爬行。我甚至在内心默数着,每每当我爬了五个台阶,感应灯就会自然灭掉,而后便会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我又不得不奋力顿足或者大吼一声,才得以把灯盏弄亮。
可令我感到委屈的是,师兄所在的病房处于五楼,方才送苏雪下来的时候俩人不停地聊天,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然而眼下,当我独自一人往楼上爬行之时,却禁不住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凉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是我刚才诅咒院长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的祖宗怨灵,好不容易爬到了四楼,肚子突然剧痛起来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正摸到了半包心相印纸巾,肚子里面一下子陷入十万火急的地步,双腿也随之软了下来,甚至连一级台阶也爬不了了
我望了望左手边的厕所,终于把心一横,又点上一支香烟,这才撞着胆子,捂住肚皮,恶狠狠地冲了进去。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千万别想入非非。可是越这么做,脑子里面一些诡异的画面和念头就越发肆无忌惮地冒了出来。这就好比高考的时候在心里面警告自己千万别紧张,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越这么想,紧张的心绪就越发猖獗
我一脚踹开厕所的木门,并大吼一声,却万万没有料到,这间厕所的感应灯居然坏了任我反复嚎叫,都没有了任何感应。此刻肚子里的排泄物已然蓄势待发,容不得我半分迟疑,急忙蹿入一个茅坑,解开皮带,刚蹲下去就稀里哗啦地狂泄一通。
我蹲在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