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静悄悄的,除了个别的帐篷还依稀亮着斑驳的光影之外,大部分考古队成员已经沉沉睡去,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令不少人身心疲乏,好不容得到休息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林伯乐猫腰走出帐篷,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营地东面隐隐有一抹暗光移动,他确定了马德亮和李颜的行走路线,便把工兵铲反插于皮带扣,手里捏着电筒,并用几根手指遮掉了一部分光源,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风沙在夜色中不停地吹袭,偶尔有一两颗细微的沙粒扑入眼中,让林伯乐泪水涟涟。不过他是个能吃苦的人,面对困境和压力,总是保持着岿然不倒的身姿。在他的心中仍旧埋藏着颇深的怨念,那是马德亮的蔑视,他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他决不能输给那个家伙!
好不容易离开了营地,总算逃脱了“被发现”的危险,林伯乐心潮涌动,继续沿着那一抹光亮移动的方向,加快脚步追去。直到近旁,突然察觉到马德亮和李颜停了下来,不知在干什么,正围着一团漆黑的事物转来转去,时而俯身观察,时而又见马德亮掏出速写本,飞快地用笔记录着什么。
林伯乐心中一紧,暗道不妙,莫不是被他们发现了什么重要的遗迹?这种好事儿可不能让马德亮那个家伙独占鳌头!
想着便飞速跑了过去,由于“职业病”的影响,胸中兀自升起一抹兴奋之情。
待林伯乐靠近二人,把手电筒一照,这才察觉,原来马德亮与李颜二人,在一团沙冢中发现了一具干尸,正在慢慢地进行清理工作。
整个干尸唯有脑袋裸露在外,像一块凸起的残石,如果不加以注意,很难发现。干尸的身体全部深埋在沙硕之中,好像有意为之,又似乎由于风沙的移动而自然掩埋。不过干尸的头颅严重脱水变形,乌黑的嘴唇上下翻开,露出紧咬的牙关,似乎临死前正遭受某种非人的折磨。空洞的眼窝干瘪深陷,眼皮并没有因为死亡而塌落下来,反而睁着一双惊惧无比的眼睛,充满怨念地盯着靠近他的事物。
林伯乐虽然具有相当丰富的实践经验,不少深入古墓,开棺揭冢,也见了不少古尸。可是今天晚上骤然发现的这具古尸,在手电筒白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就好像他随时都可能复活过来,狰狞的面目更是显得极为可怖。
这时候风沙呼啸声开始大了起来,使得原本静谧无声的黑夜徒增了一种,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地“呜咽”之声,让人心生寒意。
林伯乐下意识地裹紧了棉大衣,只听身旁的马德亮轻声道:
“请你把手电筒的光源遮掉一部分,我们距离营地太近,怕是会被发现,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这话显然是针对林伯乐来的,然而他却一反常态,并不生气,而是乖乖地遮掉了手电筒的二分之一光源,接着从屁股后面掏出工兵铲,开始帮着挖掘起来。
区区一具干尸,或许对于那些探宝寻异之人算不得什么重大发现,然而在林伯乐等人的眼中,这样一具来路不明的荒漠干尸,却对他们具有难以想象的意义。如果这是一具米兰古尸,那又将是一次震惊考古界的大发现啊!
不过马德亮接下来所说的一句话却如同一盆扑面而来的冰水,令林伯乐和李颜二人彻底凉透了心。
那是在他们把整具干尸都挖掘出来以后,竟然惊讶地发现,干尸身上好像穿着一件现代军服。马德亮用手电筒照了一圈,不禁惊异道:
“咦?真是奇怪?这个家伙,怎么穿着德国纳粹的军服?”
林伯乐不以为然,有心卖弄,抓住这个机会,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见识:
“这有什么好奇怪?20世纪初期大批外国探险队深入西域的无人荒漠,并在米兰古城攫走了大量的塑像,壁画等等珍稀文物,后来欧洲探险家闻风而动,受到巨大财富的诱惑,纷纷涌入荒漠,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当时的纳粹德国。荒漠里气候无常,铺天盖地的沙尘暴时有出现,前来探宝的人定然九死一生,被掩埋于沙硕之中,化为干尸,实属正常!”
李颜闻听林学长的高谈阔论,一时听得语塞,愣了好久,方才回过味儿:
“林学长所言极是,这具德国干尸,极有可能就是当时纳粹头子希特勒派遣而来,为了扩充军费而盗取宝物的‘军匪’啊!”
马德亮一直留心观察,默默无声,直到俩人把话说完,这才低声呢喃了一句:“看样子,你们都错了!”
林伯乐闻言怒道:“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马德亮把手电筒的白光往干尸脸部一照,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看,这人脸部样貌‘天圆地阔’,黑色眼球,黑色头发,分明就是一个中国人的长相,又怎会是蓝眼睛,高颧骨的德国人呢?”
林伯乐先入为主,背离了考古“谨察慎言”的原则,看见一袭德国纳粹军服,就认定这具干尸是德国人,不料在马德亮面前丢了丑,自觉惭愧,当下无言以对。但马德亮并未取笑,继续说道:
“军阀混战的年代,常有匪军从德国商人手中大量购置军服武器,军队的打扮具有德国风气,我看这具干尸极有可能就是一队‘盗墓掘坟’的军阀成员,为了扩充军饷,被派遣而来盗取文物的‘内贼’。”
李颜一听,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欲出言赞誉,却听见不远处地黑暗之中,忽地传来一声怪叫。三人顿时吃了一惊,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