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露洁的声音低下去:“是庄老师……他刚好顺路,就送我回来了,还帮我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呢,现在他去交医药费了,让我看着周阿姨,老爸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你忙你的吧。”
小姑娘有个毛病,一心虚就话多。他拧了拧眉头,沉吟片刻,挂了电话,扭头看看身边的涂玉晴:“周阿姨进了医院,康露洁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去一医院帮我处理一下吧。”
涂玉晴听了,一愣,露出点儿委屈。为了晚上的饭局,她化了个新妆,衣服鞋子包包都换了,要是去医院,不知道有多少要忙的,基本等于回不到饭局,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机会就这么没了。别人做总助,人脉积累跟火箭一样快,她做总助,就是个打杂花瓶。
康司祺看了她一会儿,没等她回答,先替她做了决定。
他让司机老林停了车,又打发人下去当街叫车,然后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放在涂玉晴手上:“付医院的费用,闲下来没事的话跟露露去逛逛,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露露也喜欢跟你相处。”
这话换了别的老板对助理说,字字句句都暧昧,听者怕是要以为自己马上能上位了。但说这话的人是康司祺,那也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了。涂玉晴心里又失落又高兴,失去机会总是失落,可康司祺哄她开心的方式确实实在,手里握着可以随便刷的卡,谁都会高兴。
她幽幽轻叹一口气,把失落翻篇,精神抖擞地回答:“放心,康总,我会照顾好周阿姨和露露的。可就是……今晚谁替您喝酒呢?要不,我一会儿再给您安排个人?市场部的张翔行么?”
康司祺随意地点点头:“你看着办。”
涂玉晴便踩着十厘米的细跟下了车。
接了活就认真做,涂玉晴很快出现在一医院。康司祺单身养个女儿,她自打做了这个总助,就免不了兼职这对父女的生活助理,看在钱的份上,她也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盘接了,几年下来,对康家细碎的事情说不上十分清楚,六七分总是有的。
康露洁跟她相处得也的确不错,一见她来,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跟她把情况说了一通,顺便把仗义帮忙的庄泽夸得天花乱坠,如果不是末尾缀一句“可惜,我爸好像不喜欢他”,她都要以为这小姑娘喜欢自己的老师了。
听罢这话,涂玉晴才算对这位老师有点兴趣:“敢情你想给你爸相个对象?你怎么给他操心起这种事情来了?他又不缺人。”
“晴姐,我爸老大不小了。”康露洁叹了一口气。
涂玉晴惊讶于她的一本正经,憋了个笑,过两秒,还是笑了出来:“你这表情,跟我妈愁我婚事的样子一模一样,小小年纪的,你这是怎么活的啊?”
康露洁愁眉苦脸:“谁让我爸不让人省心呢,唉晴姐,你在公司里离他最近了,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吃安眠药啊?”
这下涂玉晴是真的意外了,这事儿她确实不知道,按照她和康司祺接触的频率看,这堪称失职了。而且康司祺这个人长期忙碌,在自律这块上简直一丝不苟——包括睡眠,像是失眠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一贯被他的自律所杜绝。涂玉晴毫不怀疑,只要他想,秒睡秒醒都是可以的。
这么个人,吃上了安眠药?涂玉晴既感到惊讶,又有三分戚戚的悲凉感。
看她这表情,康露洁就明白她不知道,更愁苦了,大力一拍自己的大腿:“你看,连你都不知道,可见他有意不让人发现,要不是他生日那天晚上我半夜起来看到他在抽烟,我也不会知道,那会儿都快四点了……我爸这么反常,你说,我能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