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夜叉将与带路的魔兵离开后,无『吟』深呼吸片刻,平息了心神,多看了白泽几眼,似乎是想洗洗眼睛。
“白泽,你今日过来,不会只是把丹丘的茶带过来一起品品而已吧?”
白泽笑了笑,道:“若是淮镜有你一半聪明,我也能省心不少。”
无『吟』沉『吟』片刻,神伤道:“可不是吗,若是烛龙有你一半冷静,我也不必如此聪明。”
白泽似是想要说话,听闻此言,敛眉思忖半晌,最后没有说话,只站起身道:“淮镜有消息了,近段时间,你也沉住心气,等我们回来。”
六百年前淮镜神体湮灭的消息传到魔界的时候,无『吟』正在不尽木下赏焰,听完魔兵得来的探报,差点没站稳。神体湮灭,相当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如同烛龙一般,再也没有了。她失去过烛龙,如今又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说知心话的姐妹,而且都是拜仙界所赐。
彼时无『吟』刚统治一盘散沙的魔界不久,兵力浅,但是也没有使得她犹豫半分,当即就差点带着整个魔界打上仙界。若非白泽及时阻止,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无『吟』看着白泽离开的背影,想起那时白泽阻止她时说的那番话,却不曾想,过了六百年,还真的成真了。
神体湮灭,竟然能复活?此事实属闻所未闻,无『吟』觉得,与其质疑白泽,不如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那是白泽,一个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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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月宫。
桂花树下,落英不断。
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男子,正手持皓白拂尘,给殿外的庭院清扫落花。
“砰砰——”
这六百年,淮镜不见了,悬烛不见了,唯独这砍树声,夜以继日。
“咯……咯咯……”
一只老母鸡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离太白金星越来越近,太白金星回头,无奈笑了笑,抓起一把桂花,蹲下身子,摊开手心,老母鸡便乖乖啄食起来。
若说这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淮镜于悬烛,没有亲眼见着这只小鸡长大吧,毕竟长大了,真的很难看。
太白金星看了看行月台对面的亭子,六百年前他刚渡劫回来那日,与淮镜、煓尘一起对酌的情景又一次浮现脑海,仿佛那个永远懒懒散散不修边幅,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却始终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还在亭子中坐着为自己斟酒一般,历历在目。
“这月宫真大啊,等我累了,干脆雇个人来打扫得了。”
太白金星站起身,兀自看着三层高的潋月殿出神,喃喃开口,无人应答,空留余音。悻悻摇了摇头,挥了挥拂尘,笑着朝殿内走去。
若是有人还在殿外桂花树下,会在此时发现,砍树的声音漏了一下。
那个黝黑精壮举着斧子的男子,讷讷抬起头,原本麻木无神的眼睛看向潋月殿匾额上的三个字,似乎有了些什么感触。目光停顿片刻,堪堪低头,继续砍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