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轻叹一声儿,“好好好,杨贵妃是贵妃,如今我也是贵妃,那只当她们是骂我呢,自与你无关去。”
听见婉兮都这么替她分担了,容嫔终是“扑哧儿”一乐,气『性』倒也散了一半儿去了。
“你不用这么替我分担,终归回部又与你无关~”
婉兮故意道,“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咱们啾啾的公爹,可是兆惠将军。凭兆惠将军平回部的铁血手腕儿,说不定乌什进贡的沙枣树,就是来讨好兆惠将军的儿媳『妇』——咱们的啾啾啊!”
叫婉兮这么一说,容嫔终是忍俊不住,“好好好,若是为了咱们啾啾,这罪名我倒扛得起了!行,就叫他们嚼舌根子去吧,我不在乎了!”
婉兮静静垂眸,拍了拍容嫔的手,“因为咱们啾啾,你自可不在乎她们嚼舌根子去。可是……你叔叔、哥哥他们终究又跟咱们啾啾没交情,他们心下怎么能不在乎呢?”
容嫔浓黑的长眉悠然一挑,“你们放心就是,我必定不会将自己心里的委屈叫叔叔和哥哥知道。我反倒会告诉他们,此事出了以后,皇上反倒对我更好;还有你,早帮我宽了心去。”
婉兮悄然松一口气,“中国这样大,天子却起居都在京师,故此这山南海北啊,哪儿不给皇上进贡物品呢?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皆在进贡之列。咱们永寿宫里啊,就曾经收过外藩进贡的白猿和黑熊去呢!”
“不说旁的,便在关东还特地设‘打牲乌拉处’,将关东特产按年送进宫来。专门进贡松塔的,那叫‘松塔科’;专门捕获鳇鱼的,那叫‘鳇鱼科’;这都是统一进贡给朝廷的,统归内务府收入、调遣,何曾是单独给某一个后宫享用的去了?故此啊,那些人说什么沙枣树科,只是为了你——那就当真是蒙眼说瞎话罢了。”
“或者又有人说,西域远,比不得关东距离近。故此这么千里迢迢的送进京的沙枣树,必定是皇上只为讨你欢喜——那是他们忘了,每年福建也进贡荔枝树啊!西域在西边儿,福建则在南边儿,距离京师都是数千里之遥……那荔枝树,可曾是为了一个如同杨贵妃一样的人进贡来的?“
容嫔便也笑了,“可不!内务府都有底档呢,哪回进了荔枝树结了荔枝,皇上不是按着数儿,将后宫里所有人都给赏到了,轻易都不落下谁去,从来都不只是为了某一个人!”
婉兮含笑点头,“可不嘛。所以皇上的旨意里也说得明白,‘办送沙枣树科,其事甚属微细。何必派出如许回人,以致激成事端?’皇上都说进贡沙枣树啊,真是太小的事儿,没什么要紧,根本就必须要兴师动众去。皇上这么轻慢的小事儿,又怎么会是‘讨好’阿窅你呢?”
“所以啊,便是‘无人知是荔枝来’,在咱们大清,后宫里却也从不是某一个妃子在笑。那这回乌什办沙枣树科,就当真不该是阿窅你一个人生气掉泪。”
容嫔鼻尖儿又是一酸,却终究还是宽下心来,微微含笑点头。
“好歹这后宫里,还有一个贵妃娘娘你明白我。”
婉兮摇头,“谁说只有我一个?还有陆姐姐,还有陈姐姐,颖妃、豫妃她们都明白你的。”
“更要紧的是,还有皇上啊!皇上可是会你们回部的话,那些《西域图志》啊,西域见闻啊,皇上看得可比我全多了。皇上这些年如何对你,如何对你母家人,你心下更该有底。”
容嫔垂首,艳丽的脸庞上,终于爬起了红晕。
“我们西域啊,从汉代‘西域三十六国’时候儿起,就没有郡县,只有城邦。故此整个回部都是几个大回城为中心,几大家族分而据之,彼此并不从属。”
“便是说我家是和卓,可其实回疆的和卓家族,并不止我一家。我家是白山派和卓,死对头黑山派也有和卓;还有原本有的家族不是圣裔出身,却因为在教中担任长老,故此也可被称作和卓——比如霍集斯的父亲就也号称自己是和卓……其实这些家族完全都不是一回事。”
婉兮点头,“是因为不了解,才会都混为一谈。所以皇上也才派大学士,耗时多年,修成《西域图志》,皇上又钦定《回部王公功绩表传》,就为了让回部掀开神秘的面纱,为内地所知……这些又何尝不是皇上的一片苦心?”
容嫔无可否认,红着脸用力点头,“我知道,咱们这位皇上,跟古往今来的皇上,都不一样儿。只有他将西域真正当成是这大清江山的一部分,而不是只来朝贡的外藩。”
婉兮笑了,“你说得对,既然西域是自咱们皇上这儿才正式归入《皇舆全图》,那皇上就是将你们都当成了自家人。更何况后宫里还有你这位宠妃呢~~”
容嫔便扛不住,红了脸啐了一声儿,“谁都说得,就你说不得!我若是宠妃了,那我现在是位分在你之上,还是孩子比你多去了?”
容嫔如此模样儿,终令婉兮放下心来。
婉兮婉转道,“不管你怎么说,你们家终究是回疆百姓顶礼膜拜的圣裔。如今每年有年班伯克进京朝觐,都会到你叔叔、兄长、侄儿面前去行礼。足见你家对整个回疆,仍然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婉兮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一个乌什『乱』了,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其他回城也会有人闻风而动……一旦整个回疆再度全都『乱』了起来,到时候儿朝廷必定重兵压境,刚平定下来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