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铃便也点头,“妈,您这怎么还有疑问啊?那自然是招娣他自己说的。终究他七月满了五周岁以后,就得进上书房念书了。他再不种痘,皇上也不能叫他进上书房啊!”
篆香点点头,这才又转身回了九福晋的房里。寻着个别无旁人的空儿,低声道,“康哥儿说,他自己也想回家了。一来是听说福晋病了,他虽说年岁小,却也不放心;二来康哥儿自己心下有数儿,今年怎么也该预备进上书房念书去,便得该张罗着种痘了。”
兰佩微微一怔,“他自己当真愿意回来?”
篆香点头,含笑道,“……福晋这病,就是从思念康哥儿上起的。康哥儿一天不回来,福晋这便才缠缠挂挂着总不好。等康哥儿回来,那福晋的病,就也该大好了。”
篆香这话,兰佩听懂了。
兰佩垂下头去,半晌,也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这病啊,是该好了。”
三月底,婉兮的肚子有些隐隐凸起来时,九福晋递牌子进宫,想要来接福康安回家去。
婉兮将事儿也一并告知了婉嫔。终究福康安随着小七一起,在婉兮和婉嫔这两边儿跑着,婉嫔那边也有不少福康安的体己之物。
婉兮是知会婉嫔,提前收拾收拾。
婉嫔这日收拾完了,来婉兮宫里坐着便笑,“不收拾不知道,真是一收拾就吓一大跳——麒麟保虽说是在宫里暂住,可是这一二年来,竟然也积了那么一大包物事去!”
“这么瞧着啊,哪儿像是在宫里暂住的,倒像是来占窝儿的!”
婉兮也笑,“可不,我这边儿,玉蕤也给收拾出一大包来。我忖着,这怕是得派个大马车了才行。真赶上搬家了。”
婉兮虽然在笑,可是眼角眉梢还是流『露』出了舍不得。
婉嫔细细看着,这便伸手来,轻轻按住了婉兮的手。
“从前,他哥哥隆哥儿也在你宫里出来进去的,却也没见你这样儿地舍不得。”
婉兮扬起脸来,努力一笑,“终究不一样儿。隆哥儿是五岁大了进宫来念书,也不住我宫里,我就是寻常经管经管罢了;可是麒麟保他是两岁就进了宫,在我眼前儿长大的。”
“刚进宫的时候儿,还怕黑呢,晚上习惯了攥着他额娘的手才睡得着。我便正正儿陪了他小半个月去,叫他攥着手,等他睡着了,我才走。这情分上,倒如同自己养了个儿子似的,总归比隆哥儿还更深些。”
况且这福康安,相貌上与九爷相似最多。叫婉兮每日里看着,就如同看见小时候的九爷一般——那是一段,她与九爷相遇之前的年月,得以窥见,总觉珍惜。
婉兮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泪盈于睫。她不好意思了,抬眸望一眼婉嫔,“陈姐姐别笑话我。”
婉嫔便笑,“怎么会呢?你本就是心思细腻、情深义重的人;况且你这会子是双身子,就更容易多愁善感些。”
当着婉嫔,婉兮心下没什么负担,这便也任『性』地叫泪珠儿落了下来。
“不瞒陈姐姐……我心下,对这孩子,还有另外一重歉疚。”
婉嫔便也笑了,点头道,“我何尝就看不出来?虽说还都是小孩儿,可是他对咱们小七那模样儿……我啊,也只能庆幸着,这三个孩子年岁还小。尤其咱们小七,这会子三岁还不到呢,什么懵懂着呢。”
“若早早分隔开,咱们小七心下也必定什么都落不下的。麒麟保这回出宫,不在内廷住了,不用再每日耳鬓厮磨的;便是将来还是在宫里念书,便也不打紧了。”
婉兮这才抹抹眼睛,“我也是这样想。幸好,孩子们还都这样小,咱们这『操』心啊,怕也是没溜儿的。”
伦珠进来请安,婉兮点头,“这两包东西都是麒麟保的,我交给旁人也不放心。等你这几天当值完毕,放假可出宫家去,这便由你亲自带回去吧。”
伦珠含笑应了,一张雪域孩子那般黧红的脸上,一笑便显得那牙齿白得像雪。
“奴才还得悄悄儿地偷着往回运才行……若是麒麟保知道了,他八成还是宁肯将这些物事都继续留在宫里,继续占着那个窝儿。”
伦珠耸耸肩,“他嘴上总是说,他去不了几天,很快还得回来的。还嘱咐蛐蛐儿,不准去伺候旁人了,还得等着他回来。”
伦珠抱着包袱去了,婉兮从窗口目送伦珠,眼圈儿又红了。
婉嫔轻笑,“哎哟,怎么看着伦珠,也又想掉眼泪?可又是想念玉壶了?”
婉兮深吸一口气,“没有,是被皇上的谕旨给闹的……明瑞回来陛见,皇上叫他不日便驰回军营去。可是明瑞回去不是自己一个人儿回去,也不单还要将灵哥儿带回西北军营去,还要再带上大内的侍卫去。”
皇帝刚刚下旨,命赏乾清门三等侍卫塔玛鼐,整装银一百两。随参赞大臣明瑞,驰驿前往军营。
两天后又下旨,御前二等侍卫扎拉丰阿,着加恩赏整装银一百两,令其驰驿前往军营。
婉兮深吸一口气,“从前我还以为大内侍卫只是在宫里保护皇上就够了,却原来大内侍卫也要驰赴军营效力的。”
“陈姐姐瞧,这二位侍卫还不是普通的蓝翎侍卫、三等侍卫呢,这二位一个是乾清门侍卫,一个是御前侍卫,都是在皇上身边儿当差的……皇上也舍了他们去,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