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西北便传来一个噩耗。
和敬公主的额驸,刚被皇帝赐郡王品级的杜尔伯特部贝勒色布腾,竟在驰往准噶尔前线的途中病故。
皇帝命赏银一千两,其留下的杜尔伯特部贝勒职衔,由其子巴桑承继。
后宫上下都觉意外,没人想到和敬公主如此年纪轻轻,竟已守寡。
忻嫔得知消息,便也怔怔地坐了许久。
“……宫里的女人啊,没有孩子的,便想早早诞育皇嗣。生下皇子的,便免不得要替儿子想一想储君之位;生下公主的,便要替闺女算计将来托付的人家……我上赶着傅公爷的福晋,令妃她们怕是也都瞧出来了。”
“她们怕是以为我是贪图傅恒在前朝的权势吧?她们是不明白一个当额娘的心!”
“乐容,你瞧啊,便是嫡出的和敬公主,厘降给三额驸,皇上是在京师赐第,和敬公主可以在京师居住。可是三额驸却是要回科尔沁的啊,如今又被皇上赐封杜尔伯特部的贝勒、副盟长,便总要回杜尔伯特部去的啊。”
“和敬公主便是能独自留在京师,却也要与三额驸两地分开,又有什么意思啊?到头来,这个承继三额驸贝勒职衔的巴桑,都不是和敬公主自己的孩子。所以你瞧啊,咱们的六公主长大之后,绝不可以嫁给外藩蒙古去……”
乐容上前扶住忻嫔,含泪点头,“奴才明白……主子从六公主一下生,就心心念念着六公主将来的厘降,便是舍不得公主将来与额驸两地分居的苦楚。”
忻嫔深吸一口气,“所以,六公主的额驸,必须要在朝中大臣里选。而傅恒是当朝首揆,我自然头一个想到他家去。”
“为了能让我的六公主留在京师,且额驸又不用回外藩蒙古去的,我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了去。”
二月十三,皇帝起驾赴曲阜祭孔。
皇后那拉氏诞育十三阿哥尚不足两个月,加上她年岁又大了,这身子还没将养好。这便由纯贵妃、婉兮等人随驾前往。
在选到妃位之上的人选时,那拉氏特地提到,想留愉妃在宫里,协助她一并处置后宫诸事。
那拉氏含笑道,“从前自是凡事都有令妃替我分忧,只是这会子皇上定了令妃随驾,那后宫诸事自然要有姐妹留下帮衬我。妃位之上三人,愉妃最是老成持重,又与我一样都是潜邸里的老姐妹儿,一起办起事来也妥帖。”
皇帝略作犹豫,随后便也应允了。
嫔位上,语琴和颖嫔也都随驾,倒是将忻嫔闪在了宫里。
语琴略有意外,出了皇后寝宫,忍不住与婉兮嘀咕,“我还以为是我要留下来帮衬皇后,忻嫔却是必定去的。”
婉兮含笑垂首,“忻嫔的六公主还,皇上怕也是体恤她。”
语琴也是松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她不去,倒也少了你不少烦恼。”
婉兮含笑点头,“难得这回皇上也叫白常在去,她出门的机会不多,上回南巡也都只顾着照顾怡嫔。姐姐回宫去,好歹帮她提点些,别到时候在门外用的短了去。”
送走各人,婉兮回转永寿宫去。走在长街里,玉蕤方含笑低声道,“庆嫔主子纳闷儿,也是难怪。终究庆嫔主子还不知道主子是有身子了。”
“这次随驾的人呀,依着奴才看,倒是都与主子交好的。奴才猜,这怕也是皇上的心意。就是不想叫主子出门在外,还有人要跟主子过不去,皇上是要让主子安安心心地休养着呢~”
婉兮也是含笑,微微垂首,“是啊,这回皇上竟选了白常在,我心下便也隐约有这个体认。”
玉蕤挽住婉兮的手臂,“皇上在这会子,出门还能记着凡事都替主子考虑得妥妥的,那主子就更不必有任何担心,尽管放轻松,叫咱们主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吧!”
六宫各自得了消息,愉妃和忻嫔心下便都有些不自在。
忻嫔与那拉氏住在一个宫里,得了消息自然早。她坐在窗下愣了好一会子的神。
乐容上前心问,“……主子可是不快活了?想来皇上去山东祭孔,终究仪轨繁杂,倒不是游山玩水去了。随驾同去的,也都是站规矩去罢了,主子倒不必计较。”
“况且,咱们六公主还。主子留在宫里,也免得咱们六公主想念额娘的时候儿找不见人啊。”
忻嫔却摇头。
“……祭孔的规矩大,我明白。我只是有些迷糊,难道我猜错了?”
坤宁宫家宴那晚回到宫里,忻嫔便冷笑着与乐容和乐仪过,“依我看,令妃怕是有喜了!甭管她什么长鸡眼,又是什么踩饶,总归我往年一向没见她如此过。”
“你们便也一起将眼睛擦亮些,耳朵削尖些,给我探听明白了,她究竟是不是这回事!”
乐容这会子见主子迷惑了,她便也是跟着皱眉,“若是令妃当真有喜了,皇上此次祭孔,还能带着她同去么?她进宫十五年,若真的有了孩子,还不得见儿在炕上躺着去?哪儿还敢那么舟车劳顿,更何况还要陪着皇上一起站规矩去呢?”
忻嫔垂下眼帘,“我也这样想。如此来,怕我还是想多了……不过也好,只要她没孩子,在这宫里,我要担心的人便自然少了一个去。”
储秀宫里,愉妃挑眸凝向窗外,低低一笑。
“皇后终于开始摆明了要防备我了。哦,也不对,她不是防备我,她是防备我的永琪。她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嫡子,按理这个储君之位便已经没有了悬念,不是她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