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心碎
高头大马,金榜题名,他在洞房花烛之喜的时候,她却没有他乡遇固知的幸福,那一双弹瑶琴的手却在寒冬腊月里冰凉的河水中浣衣,为一捆结冰的柴殚精竭虑。
吴念儿并没有做到真正的放手,她只是一直记着和他的约定,却不会再去打扰他的富贵安宁。
他娶妻,他生子,他步步高升。
起高楼,宴宾客,树倒猢狲散,为了筹集银两救他的命,她不惜再入娼门。
只是还不等她筹措了金山银山去救他,那边已经是人头落地。
她见吴念儿一共三面,大雨中她的哭泣让她懵懂好奇,轻纱拂面再登鸳鸯楼的那滴清泪让她动容,而她凭着一介弱质女流冲入士兵当中抱着他人首分离的尸身,不哭天不抢地只静静流泪的时候,让她觉得悸动。
尽管满长安的人都在为贪官的伏法拍手称快,只有她知道怀里的不是什么贪官污吏,而是那个笑容无比温暖好看的王郎,他不过是去自己的花园里给她摘了一枝玉兰花罢了。
她身无分文,安葬他一家的银两还只是在青楼弹唱得来的一点赏钱,头七还未过她便因为那日骚乱法场秩序被捉去了天牢,而这已经是监斩官手下留情,只为了给往日同僚全个脸面。
一时冲动的下场就是三年的牢狱之灾,那日她的所作所为几乎是长安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也是议论纷纷,这样一个我见犹怜,尽态极妍的美人儿,当然传出来的也是fēng_liú至极的故事。
名声在外,自然是群狼逐芳。就在长安城的公子哥四处打听着去哪做这位美人儿的入幕之宾的时候,美人儿已经在监牢当中受尽苦楚。
梁吟不过就见过她几面,那天在菜市口处决王侍郎的时候,她也去凑了个热闹,知道那是长安百姓口中的一个恶人,虽然是青年才俊但是却饱受诟病。
她也觉得大快人心,但是却为那个女子不值,就用了些手段,辗转打听到女子被关押的地方,等她避开姥姥赶过去的时候。
监牢里的狱卒正在合计着欺辱吴念儿,人都已经被抬上桌子,身上还剩下的衣服只有xiè_yī亵裤而已,士可杀不可辱这样的女子竟然咬舌自尽,只是后来为了怕出人命狱卒在她嘴里塞了些破布,她将她救下来的时候,满口的鲜血,话都说不利索。
那一屋子的狱卒自然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什么甜头便宜都没占到,还被人掉在屋顶上一人赏了几十鞭子,梁吟抽他们的鞭子便是姥姥手里的那根,她挨个刑罚都要痛好些天,这些子凡人皮开肉绽已经是轻的,恐怕是几个月都下不来床。
凭白挨了一顿打不说,还因为丢了犯人被处以流行,伤还没好利索便被赶出了长安,去前线北境服役去了。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当年长安城的监牢凭白一夜之间丢失犯人,到现在还是一桩无头公案,这便是她和官府第一次过不去。
后来和谢泓熟稔之后,熟人好办事,自然是不用再自己去劫监牢,想做什么事日常行走也是方便多了。
当然这些事也是吴念儿苏醒之后和她说的,她换了男装,将吴念儿打扮成自己的夫人,虽然当时全长安城都在搜寻一夕之间不见的逃犯,但是她却将她堂而皇之的藏在长安城最豪华客栈的上房当中。
虽然小二名医明日都进出,但是她的乔装技术还算不错,客栈的人都知道来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客商,很是疼爱自己的夫人。
幸好吴念儿的来历本就扑朔迷离,她无论是在庵堂还是在青楼多用的是黛黛这个化名,而当年才貌冠绝宁江两岸的“念奴娇”,要么是改头换面更名换姓入宫当了宠妃,要么是寂寞侯门锁清秋被人深闺藏娇,反正宫门侯府向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向来只管漂亮与否。
梁吟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人救了回来,只是那动人的歌喉一去不复否,因为舌头上的伤,她虽然和正常人说话无益,但是那盈盈歌喉再也没有办法同夜莺一起歌唱。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她拜托梁吟带她去看看她的王郎。
他的墓地是她随意找的,那些风水上佳的她出不起银子,这里有小溪潺潺而过,周围多是茂密的林子,很少有人会到这地方来,铺地的石板刻的墓碑,坟头也不敢竖的太高,哪怕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等她们俩去的时候,石板被人挖了,坟茔被人给平了,甚至是连棺材当中的尸骨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随处可以看见铁锹翻动过的痕迹,显然这一伙挖坟掘墓的不是为了贪图财物,而是这王侍郎的仇人,砍头抄家已经不能平息这些人心中的怒火,非要他暴尸荒野,挫骨扬灰才解心头之恨。
她事先从百姓那里了解过这王侍郎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作恶多端,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罪有应得。她只是对这痴女子有些不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管闲事。
吴念儿那天穿了一身绣着缠枝花纹的白纱,刚刚大病初愈看起来就好性迎风而倒一样的纤弱,虽然戴着帷帽,但是身姿婀娜,体态fēng_liú,在街上就已经让不少人回眸,想着这白纱底下会是怎样的美丽容颜,当然这是梁吟自认不能比的。
她那一身白纱算是为他服丧,就在那样半跪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捡着地上的人骨,没有一丝惊悚骇人的感觉,却是别样的凄美哀婉,那是一个已经心死的女人,脸上虽然不见泪痕,但是所有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