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汴州

即使是再天大的事,都阻止不了日升月落,沧海桑田的变迁。

舟车劳顿,她睁眼之时总是觉得还在阕宫那张舒舒服服的美人榻上,连着几天的赶路她终于扛不住了,再说这带的干粮也都吃完了,索性就破费一回住了路上汴州城中最好的客栈,也算是补给一下,昨晚上到了汴州以后她根本就无暇去理会种种,头一沾了枕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日上三竿之时,梁吟才伸着懒腰起来,而折竹已经让客栈换了好几次的饭食了,却只能一次次的被端回去。

“姑娘终于起来了。”折竹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收拾着,从衣服到钗环再到梳妆一系列。

梁吟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为了追上他,咱们这几日一直忙着赶路吃的都是那硬巴巴的的胡饼,今日我要好好的吃一顿,而且越往南这天气越热,今年不比往年,宁江的下游恐怕是颗粒无收,还有的苦日子过呢。”

谢泓在料理好宫中事以后,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出来微服私访,她知道他不是为了出来散心或者是liè_yàn,崇阳地动,宁江水患,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说赈灾的银粮都已经派发了下去,但是十个官九个贪,贪赃枉法之徒比比皆是,为了彻底的治理江南的事物,他才会只带了几个人微服出访,马不停蹄的赶往江南。

她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了,他肯定知道她每晚司夜辛苦,即使告诉了她也不能随他一起出宫,但是梁吟好不容易熬到八月的中下旬,却是再也熬不下去了,吩咐了折竹收拾行装,至于剩下的十天半个月的,她让墨蛉帮她守在阕宫当中,她私自离开阕宫本就是大罪,若是被司命发现了,合族便是无妄之灾。

但是这趟江南她是不得不去,因为她为他占卜之时,发现他近期有血光之灾,此乃命中大劫,但是自从她遇见他之后,那一次他不是血光之灾命中大劫,难得有她在他身边逢凶化吉,恐怕现在阕宫中所有人都以为谢泓在佛光寺沐浴焚香之后,为百姓诵经祈福呢,那可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连她都差点骗过去,要不是她半夜偷偷去正阳宫,逮到了冥音他说漏了嘴,她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姑娘想吃什么?那有热好的小米粥,若是姑娘还想吃些别的,底下都是现成的让小二送上来就是。”

梁吟砸吧了一下嘴:“我想吃荤的,大荤最好。”最好是咸辣口的,她啃了还几日的胡饼,这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着实需要尝尝这烟火气。

“姑娘今日怎么不着急赶路了?”折竹也很是惊奇。

她只能说实话:“前几天我还能嗅到他的踪影,可是这几日不知道怎么的这嗅觉就好像失灵了一样,什么都闻不见,所以我才能弄点重口的,看看是他太狡猾了,还是我这鼻子坏了,既然失去了方向,那无论往哪里走都跟无头苍蝇一样。”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的梳理一下,这几日忙着赶路,一心只想顷刻之间飞到他身边去。

虽然江南水患严重,但是只要有钱便能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而这些黄白之物于梁吟而说不过是身外之物,犒赏自己五脏庙的,若是没了再做几回梁上君子便也有了,人族的美味她是吃的挺欢,但是毕竟是天生天养,除非是所有草木枯亡,否则再艰苦的环境她都能够活下去。

一顿饭整整吃了一锭银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奢侈败家,毕竟这样这样一锭银子都一个寻常家庭几个月的开销,她对那些饥民却是有恻隐之心,但她就算了将自己累死累瘫了也拯救不了万民,又何必过分的勉强,若不是谢泓坐在那把龙椅之上,恐怕她现在还在阕宫当中衣食无缺享尽清福。

寒蛩为何会选择历代的皇城作为安家之所,便是因为此,也正是因为安逸久了,所以族人在面对危难之时多数只会选择束手就擒,寒蛩殒命多是在迁族过程之中,茫茫千里之遥,路途艰难困苦,所以当王朝覆灭之时,寒蛩一族失去了帝星的庇佑身上的旧皮便不会再退换,干涸的肌肤会因为水分的流失而老化褶皱,最后会因为炙热自燃焚身而亡,这也是寒蛩族必须要迁徙的原因。

但是每百年之间,总是会有一些身残体弱的宁愿留在旧朝的宫阙之中等待死亡,也不愿意随着全族背井离乡,这也是如今人丁稀零的缘故之一。

“姑娘是想出去走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客栈当中?”折竹问道。

“总是要出去打听一下这南边到底是个怎么情况?我怎么听说还有反贼聚集在一起高喊着共襄盛举,颠覆雍朝呢?”梁吟说着这话,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绕梁楼的阿耷,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当初她虽然说他印堂发黑,但是却也是看到他头上萦绕着的光晕。

南雍崇尚水,土克水,所以北翟尚土,且看元坤元境的名字便知,海纳百川能纳万物,但是只有土克水,无论是堵还是疏,总有千百种办法。而阿耷命格五行属土,天刹孤星,总之一句话就是命硬得很,但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折竹道:“姑娘博古通今善推演,可能算出这帮绿林好汉的前途?”

“绿林好汉……”听到这个词折竹笑出了声,“看不出来折竹你还挺有侠气,农民军从来成事的不过尔尔,雷声大雨点小,天父杀天兄,江山走不通,打起包袱回家转,已经做长工。”

“咱们先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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