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生辰
昭始元年十二月二十七太庙,大雪,新帝谢泓加冠。
天子加冠理应是比谢渊太子加冠更要隆重的,但是谢泓下旨一切节俭,连谢渊加冠时万国来朝都免了,只各使臣捎来了贺表。
因着加冠礼谢泓与司贤良在这件事情上闹了很大的不愉快。
整个加冠礼只在谢氏皇族的宗庙前,加缁布冠,再加远游冠,三加帝王衮冕而已,原本礼部已经准备好了封禅泰山的祭礼,宫里上上下下在敬敏夫人的安排下啊准备起身前往泰山行宫,也因为谢泓一句“免”而成了梦幻泡影。
梁吟此时身上穿着小黄门那灰不溜秋的宫装,就跪在祭台的下面,稍微抬眼便能在看见上面正在受百官三跪九叩大礼的谢泓,他虽然穿着和谢池当年差不多的黑色帝王冠冕,款式和花纹她早就记不清了,只是那经过无数绣娘千辛万苦才绣成的九条五爪飞龙,仿若腾云驾雾一般,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威武霸气。
倒是比谢池穿着要好看多了,毕竟谢池那个病秧子那时已经仙丹不离身,整日里吃那些铅汞,不早日把自己送上西天才怪呢。但是谢泓不一样,他像是正午的炙阳,不只有满腔的热血,更有城府和心智,还有一颗爱民如子之心。
那身帝王衮冕任谁都穿不出谢泓身上的味道,庄严肃穆不会压制他身上的风华,而是长身玉立,雄姿英发,面若冠玉,双目如潭。
她知道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翱翔在天下,吞吐于云雾之间的飞龙,也一如她所愿,这一拜她心甘情愿,只为已经目送他凌空万人中央。
梁吟想着那晚上滚到她脚边的那幅画轴,那是谢泓送给她的海棠春睡图,她放的时间久了便浑忘了,到底是皇家专用的画纸,放了这些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发黄虫蛀。
看着那至今鲜艳欲滴的海棠花,她突然有了不一样的主意,送这些金玉之物到底是俗气,针绣之类她又无奇技淫巧,便也只好画了一幅画送与他。
虽然花费上是一省再省,但是这礼节章程却是一步都不能少的,等一系列繁琐的规矩和流程下来任谁都招架不住,但是谢泓回到正阳宫的时候却还是神采奕奕。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虽然是寒冬,但是刚脱下帝王衮冕的谢泓却是一身的汗。
梁吟从他手里接过袍子给他披上,“也不怕染了风寒,竟就这样从外边进来。你这正阳宫我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能奈我何?”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君高兴便是。我的身子也没你这般娇弱,倒是你风寒刚刚才好,这么冷的天你就穿那样薄薄的一层,我看李大夫要被你气死了~”
“我有翅膀幻化的黑纱,也有你送的缕尘丝防寒保暖,再说只是看你加最后的帝王衮冕,我的身子无碍的,只有亲眼看着你授了玉玺朱印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你到还算有良心!”因着她在,他从来都不觉得疲惫,反而这样他越觉得心情舒畅。
“对了,朕的生辰礼物呢?”他问道。
梁吟花了好几个大夜才画就的南枝立早图跃然于眼前,星星点点的红梅如花如荼的竟放,似乎隔着画纸仿若置身其中,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那幽香似乎就弥漫在笔间,沁人心脾。
待到谢泓细看这下,竟然发现梅花枝上还趴着一只蛐蛐,准确来说是寒蛩,但就这翅膀上的白点他便知道这是她的寒蛩本体。
他倒很是惊奇:“怎的把自己画在了上面?”
“我是觉得单单的梅花和白雪缺了些生机,寻常的飞禽又太过俗套,我就想要个独一无二的,便把自己画在了上面。怎么样‘梅花寒蛩图’可是不俗?”她自觉她这脑洞是寻常人比不上的。
不料谢泓说道:“你如此畏寒,落雪时节可还能出去?这图美则美矣,只是如此美景只能我一人赏就了。”
“那又如何!待到这逊雪园的红梅开就的时候我陪你去细赏便是,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还没说这幅图你究竟喜不喜欢呢?”她扯着他的袖子,大有他说一个“不”字她就跟他不过去的架势。
他将话拿来细赏,说:“我很喜欢,除了年幼之时母妃做的那碗长寿面,这是我这些年来收到的最喜欢的生辰礼物。”
她什么时候从蛋里爬出来的,没人说的清楚,所以便也没有给自己过过生日,原来人族生辰之时竟然有吃长寿面的习俗,是祈愿平安长寿的吧。
她帮着他把那幅画收起来,谢泓的眼中满是不解:“你这是?”
“我记得你身手不错的,正阳宫到底不便,你跟着我回夜阑殿。”那里僻静除了折竹之外便只是几个伺候洒扫的宫人,更重要的是夜阑殿因着她的刁钻口味,折竹让人特意收拾出来的小厨房。
当一碗煮的不成样子,长短粗细不一,还都团成一团的面条端到谢泓面前时,他虽然仍旧看起来波澜不惊时,但是眼角带着笑意的湿润她还是看在了眼里。
幸好她时先尝了一口,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绝对是吃不死人的,“我已经尝过了,保证都熟了,我没有做菜的天赋,你就讲究着吃吧。”梁吟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折竹是想替她下面的,但是她觉得心意最可贵,便有了这碗品相不怎么样但是满满都是她心意的的长寿面。
“我试试。”他先拿筷子挑起来一根送入口中,然后道了一句:“味道尚可。”其实还有些不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