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声柔腻腻的,婉转温柔,含情脉脉,不必多猜,便知是柳楚楚的琴声。
叶嫤怔了一下,那柳楚楚今儿什么时候来楚府的?
正待思量,芷墨小心翼翼的朝她道:“小姐,那柳楚楚今日天还没亮就进王爷的屋子了,两个人在屋中腻了一天,也不知在屋中干什么。”
叶嫤神色微动,没说话。
芷墨叹息一声,“柳楚楚可不是个好人,日后王爷当真将她纳入王府,她许是不会放过我们。”
叶嫤这才勾唇笑笑,“胆小如鼠之人,是不容易长命的,柳楚楚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说完,抬手举起茶盏慢悠悠的饮茶。
屋外的琴声一直在柔腻飘荡,且这一飘,就毫不间断的飘了二十来首曲子。
待得黄昏之际,琴声才终于停歇下来。
芷墨忍不住道:“一下子弹这么多曲子,柳楚楚的手怕是都要弹废了。”
叶嫤不说话。
这时,门外突然有开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则是几道略微凌乱的脚步声。
“子玉,你当真要陪我去逛花灯节?可你肩膀的伤……”柳楚楚的嗓音适时传了过来。
“无妨。”平乐王回得温柔。
而后,两人未再言话,脚步声就这么渐行渐远。
半晌后,叶嫤才转眸朝芷墨望来,“我们也该动身了。”
芷墨急忙上前来扶她,两人一道出门。
因昨夜受得重创,身子骨终究有些孱弱,是以叶嫤行得极慢。待出得府门后,她便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一道乘车而行,不久后,便抵达了汴京的鹊桥湖畔。
天色已是有些暗了,但鹊桥湖畔却挂满了各种形状的灯笼,周遭的小摊小贩也开始大声吆喝,小路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嘈杂之至。
叶嫤买了两只灯笼与花灯,与芷墨人手一个,随即便拉着芷墨站在了湖畔的一处高地,放眼朝周遭打量。
“小姐在看什么?”芷墨怔愣得顺着叶嫤的目光朝四周望了望,忍不住问。
“看人。”叶嫤笑笑。
芷墨垂头盯了盯手中的花灯,“小姐,我们不去放花灯吗?”
“不着急。”叶嫤漫不经心的回话。
芷墨心生无奈,只得与叶嫤站在原地。
奈何这一站竟是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待得她双腿有些发麻时,叶嫤突然兴味盎然的扭头朝她望来,轻笑道:“芷墨,瞧见那九曲姻缘桥了么?你先从左侧上桥,在桥上等我一会儿,我再无买些东西过来与你在桥上汇合。”
说着,眼见芷墨要拒绝,叶嫤继续道:“快些去。”
芷墨终究无可奈何的朝叶嫤点点头,踏步走了。
叶嫤待芷墨走远,才踏步朝前方不远的湖畔行去,随即蓦地抬手,拍了拍面前那个正蹲在湖边放花灯的男子的肩膀。
男子顿时回头望来,目光恰好与叶嫤对上,惊了一下。
“姑娘?是你?”
说着,便笑笑,当即起身站定,目光则在叶嫤身后扫了扫,片刻之际,眼中卷出了失望之色。
“在找芷墨?”
叶嫤笑问。
说着,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湖畔那只大石头上。
姜誉有些不好意思,嗓音更是拘谨,“在下惶恐。只是眼见姑娘在这儿,在下便下意识以为芷墨姑娘也在。”
“姜公子不必委婉。说来,一见钟情这戏码,我是不信的,但也不能否定这天下间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之事。我只问姜公子你,喜不喜欢我家芷墨?”叶嫤直白的问。
姜誉脸色越发有些发僵,没回话。
叶嫤继续道:“我后两日便要回京都去了,你若不喜芷墨,我自然也是要带芷墨回京的。机会就仅有这次,姜公子可得考虑好,毕竟一旦错过,那就是永远错过。”
姜誉眉头一皱,叹息一声,“在下的确对芷墨姑娘有好感,但在下仅是个教书先生罢了,并无家底,而姑娘你们看着也是大户之人,在下着实不敢高攀。”
“既是有好感,那便放手去追。芷墨与我虽为主仆,但却胜似家人。我不求芷墨富贵荣华,只求她能遇见真正所爱而幸福一生。姜公子,芷墨如今正朝那九曲姻缘桥上去,你若有心的话,便从右侧上桥,动作可要快,若是晚了,芷墨许就被别人牵走了。”
叶嫤笑笑,深眼凝他。
姜誉面色陡变,犹豫片刻,终是急急朝叶嫤告辞,飞快离开。
叶嫤神色幽远,不说话,待得姜誉走远,她才起身站定在石头上,放眼朝九曲姻缘桥上一观,竟见九曲姻缘桥上,即便人头攒动,但她却莫名的一眼就望见了那满身白袍修条的男子。
那人,正是平乐王。
此际,他正缓缓往前,刚行至姻缘桥的桥中心,便与桥上对面行来的柳楚楚遇个正着。
霎时,他勾唇而笑,温柔如初,柳楚楚惊喜羞涩,难掩激动,而后一下子窜入他怀里。
两人,深情相拥。
叶嫤神色微微而颤,不知何故,沉寂的心,也逐渐漫出了几许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