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点连他这个副将都想得明白,自家帝王为何会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停军不前,安营扎寨,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副将满目疑虑与痛心,着实猜不透自家君王的心思。
却待这话落下片刻,便闻自家帝王再度幽远淡漠的出声,“常副将。”
嗓音一落,慕容景足下稍稍顿住。
副将心口一紧,急忙停下脚步,紧张的抬头朝自家帝王望去,却是恰到好处迎上了他那双幽深而又冷冽的眼。
那双眼里,卷满了威仪凛冽之色,傲然得不可让人亵渎与侵犯。
常副将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方才的那几番劝说之词越距了。
即便他是在担忧大昭大军的处境,担忧自家帝王被裴楠襄与大岳国相等人联合算计,但他都不该怀疑甚至妄想改变自家帝王的决定。
心思至此,他脸色也跟着稍稍白了起来,心口起伏得厉害,以为自己方才之举触怒了龙颜,正待难辞其咎之际,却是片刻之后,自家帝王仅朝他道:“朕心中有分寸,常副将与其在此一直坚持的劝说朕,还不如领人四处搜寻这大梁营地,看看是否有大梁兵卫不曾逃尽,再领人好生严戒这大梁营地,四处防守,莫要让敌军偷袭来犯。”
他语气平缓自若,这番话,也并非在生气,仅是在不深不浅的命令,不容人拒绝。
常副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不敢再多言,当即恭敬的朝自家帝王点头,迅速转身离去。
夜,越来越深,周遭的风,也越来越凉。
在场的大昭大军稍稍整理了一下这大梁营地,也将地上所有横斜的尸首斗拖至营地左侧堆积,不消片刻,尸首便已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整个过程,叶嫤一直立在山坡上不言,脸色早已被复杂之色填满,心底深处,也起伏震动,压制不得。
先前本还在担忧慕容景安危,但如今看来,她的担忧已然多余。就凭方才那些大昭兵卫剿杀格尔单大军之举,便无疑是强势威猛,狠辣残忍。
她不知慕容景大军挥出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只觉那些东西落地便炸开,明火旺盛,轰隆巨响,虽无烟花那般绚丽多彩,但却是杀伤力惊人,顷刻便令格尔单大军全军覆没。
空气里,浮荡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慎人发麻。望着营地外侧那被堆积而高的尸首,望着下方那些所有醒目的鲜血长流,叶嫤心中发紧发重,只觉这个地方,是个人间炼狱,毫无温度与人性的炼狱。
或许终究是她的心不够狠毒,对于慕容景来说,为求天下统一,便是杀光大岳之人都可,奈何真正亲临现场,看到那些所有旺盛的声名顷刻倒下,上千上万的家庭突然家破人亡,叶嫤心口发着颤,不知这些所有的帝王之争,江山之夺,究竟是否是个错误。
她静静的立在原地,四肢发凉,此时此际,心境格外的沉寂与平静,突然未有半点要去与慕容景汇合的意思。
毕竟,高高在上的他,势头正猛,根本无需她叶嫤帮忙,她若出现,许还会反过来成为威胁到他的累赘。
这般心思萦绕在心,叶嫤忍不住叹息一声,随即按耐心神的转身,正要去寻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身,不料刚刚转过身来,便对上了裴楠襄那复杂而又凝重的眼。
叶嫤猝不及防一惊,吓了一跳,未料他竟不声不响站在她身后三米之距,正待惊颤之际,却是这时,裴楠襄突然阴沉开口,“叶姑娘可知方才大昭大军对格尔单的大军用的人什么武器?”
叶嫤这才稍稍稳住心绪,淡然摇头,只话锋一转,“你何时站在这儿的?”
他满目起伏,“刚来这儿站定,奈何叶姑娘一直心系慕容景,一直在朝下面观望,便不曾察觉到我。”
叶嫤缓缓点头,深眼凝他,不再言话。
她叶嫤并非傻子,知他突然再度出现在这里绝非是专程过来看她这么简单。
如今他满脸的复杂,眼中略有忧色,也显然是对慕容景大军抛出的那些爆炸之物极其忌惮,是以,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他今夜若想赢得慕容景,他定会再度打上她叶嫤的主意。
毕竟,自信如他,的确没料到慕容景竟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觉中拥有了那般致命的武器,他裴楠襄心存复杂与忌惮,也是自然,那么要在这等情况下胜得慕容景的大昭大军,他便只有一个法子:以她叶嫤为质,威胁慕容景。
叶嫤满心了然,见他一直不言,也一直不离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再度抬眸径直迎上他的眼,低沉道:“事到如今,我知你现在的处境,倘若你反悔的再度挟持于我,用我这条命来威胁慕容景,我也能理解。”
也不是不痛恨他的挟持,而是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根本跑不出他们手掌心。也知他所有处境与遭遇,知他堂堂的大梁帝王不愿成为亡国奴,是以也能理解他此际再度过来见她的真正目的。
却是心头已然笃定裴楠襄会彻底将她挟持,不料片刻后,他突然垂眸下来,咧嘴而笑,“我说了会放过叶姑娘,那便一定会放过。我此番过来,只想再度看看你是否安好,再者,也想求叶姑娘一件事。”
叶嫤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凝他,未料在这节骨眼上,他竟仍是有意放她。
不得不说,他此举无疑是毫无理智,甚至为了兑现与她的承诺而要将大梁大军陷入危机,这岂是一个一国之君该下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