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双眼稍稍一眯,并未反驳。
若是裴楠襄重病亦或是半死不活,大梁太上皇定会方寸大乱。
毕竟,裴楠襄是大梁太上皇最为看重的儿子,且大梁二皇子又已丧命,大梁太上皇对裴楠襄定是更为在意,倘若裴楠襄出了事,大梁太上皇定会先行放下与平乐王的仇恨,即刻入城来解救裴楠襄。
只是此举,定会让大梁与大岳对峙的局势彻底恶化,随时都能两军交战。
叶嫤暗自思量,并未言话。
瑾黎笑盈盈的望她,修长的狐狸眼里闪烁着摄人而又蛊惑的光芒,“我说的这点,想必精明如大昭帝王,定也能想得到。且今日天色已然不早,大昭帝王迟迟未来,说不准今日,大梁帝王便已选了今日对裴楠襄动手了呢。且这一动手,可谓是危机四伏,毕竟,裴楠襄如今可是霓凰最为在意的人,大昭帝王可能在霓凰与裴楠襄那里占不得便宜,甚至还会身陷险境。”
叶嫤深吸一口气,心神微乱,却在强行压制,并未在脸上表露。
瑾黎神色微动,薄唇一启,继续蛊惑似的出声,“前些日子,我便闻说霓凰对裴楠襄亲近至极,甚至还一直亲自监工为裴楠襄修建繁华宫殿,以图让裴楠襄在这漠北之地的国都城里住得舒适。若我打听得不错的话,今日便该是那宫殿建成之后的乔迁之筵,而大昭帝王,定也在参加宴席的名单之中。”
说着,目光朝在旁的姬宣落去,微微一笑,“你说是吧,墨殇公子?”
姬宣薄唇一颤,脸上的血色再度失尽,苍白无比。
叶嫤也转头朝姬宣望去,心境越发起伏剧烈,仍是不曾真正信瑾黎这话,更也不曾莽撞的冲出去营救平乐王。
她仅是强行镇定,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直至许久,姬宣终于抬起复杂阴沉的眼朝瑾黎扫了一眼,随即缓缓的转头朝叶嫤望来,低哑道:“叶姑娘,可否去你院子里说说话?”
他这话意思极其明显,摆明了是要避开瑾黎说话。
瑾黎面色稍稍沉了半许,“墨殇,你如今已无任何退路,你之所言所行,必得掂量而为,莫要糊涂。”
姬宣似如未闻,仅静静的将叶嫤凝着,执意要与叶嫤单独聊话。
叶嫤深眼打量他片刻,终是点头答应,领着他朝屋门行去。
直至两人刚刚踏出屋门,身后再度扬来瑾黎那稍稍叹息的嗓音,“我只是担心大昭帝王会在霓凰与裴楠襄手里吃亏,姑娘若当真担忧大昭帝王,此番便该及时出府,先行擒住翊王才是。翊王是霓凰同胞的兄长,即便是滩烂泥,霓凰也不会全然不顾他生死,若要逼霓凰妥协,只能以翊王之命相逼。”
叶嫤深吸一口气,脊背挺得笔直,没说话。
待一路回得院子,她才低沉沉的朝姬宣问:“公子觉得,那瑾黎的话能否信任?”
姬宣满面复杂,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
正待叶嫤要问,他低声道:“瑾黎方才之言可信,但瑾黎这个人,叶姑娘不可信。”
叶嫤面色微变。
姬宣继续道:“叶姑娘此番受伤,前两日大昭帝王可谓是紧张之至,但今日,大昭帝王却迟迟未来,已是反常。再加之我对大梁太上皇有意要大昭帝王性命之事也有所耳闻,是以,瑾黎该是说得不错,今日大昭帝王,许是的确要去霓凰那新修的宫殿赴宴,从而要对裴楠襄暗中下手。”
说完,眼见叶嫤并无太多反应,似在兀自沉默思量什么,姬宣继续低哑道:“上次我被霓凰差人追杀,就是因为霓凰为裴楠襄修建了宫殿,且还要不顾一切与裴楠襄搬入新殿,对裴楠襄独宠,甚至还要荒废整个公主殿,而那新殿的乔迁之筵,也的确是定在今日。我当时气急攻心,妒忌之至,才要从翊王府逃走,不料受翊王强行阻拦,不得已才横刀重伤翊王。此事落入霓凰耳里,她并未看在往日情分上留我性命,而是差人斩杀于我,有意为翊王报仇。当夜若非遇上姑娘,我早已丧命。”
他嗓音极低极慢,语气中的悲痛与绝望之意掩饰不住。
叶嫤深眼凝他,将他面上的无奈无痛苦之色全数收于眼里,“霓凰公主野心磅礴,那样的女子,本不属于你,你如今若能放下她,也还来得及。”
面前的姬宣,倒是与往日突然被许明渊抛弃的她极为相似,心有触动,便也忍不住劝慰了一句。
说完,也无心再顾及他,当即起身,当即朝屋门行去。
姬宣强行按耐心神一番,迅速起身跟来,低沉沉的问,“叶姑娘此际要去哪儿?”
叶嫤满面冷肃,紧着嗓子道:“方才本是不太相信瑾黎的话,但如今你都说今日是霓凰公主与裴楠襄的乔迁之宴,如此看来,我家皇上极可能会在新殿对裴楠襄动手了,我此番也仅是想出府一趟,去探个究竟。”
姬宣低沉道:“叶姑娘担心大昭帝王无可厚非,但叶姑娘莫要被瑾黎之言蒙蔽,叶姑娘若不想将事态彻底闹大,打草惊蛇,此际与其去挟持翊王,还不如去找国相千金。”
叶嫤下意识止步,转眸凝他。
“国相千金深得国相之宠,身份特殊,即便是霓凰,也会因为忌惮国相之故不会轻易得罪国相千金。倘若今日大昭帝王当真出事,叶姑娘还不如唆使国相千金冲进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