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眉头微皱,淡道:“我以前不曾杀你,如今,仍是不会,且即便要要你性命,也该让公主来要,毕竟,你欠了公主感情,还诈死逃脱,你这条命,总该要交到公主手里的。”
瑾黎再度忍不住无奈的摇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愚忠。你在霓凰眼里只是个男宠,她都将你送给翊王了,也都差人杀你了,你还向着她?”
“公主,许是只是一时糊涂吧。”
姬宣满心自嘲,这句脱口之言啊,着实是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的,只是不知为何,破碎的心竟还是夹杂着继续希望,而这零星一点的希望,竟就能强大到让他再度看到希望。
是的,希望。
霓凰醒悟的希望,爱他的希望。
“冥顽不灵。”瑾黎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得叹息一声,无奈的道了一句,“你自诩聪明,能玩转大梁朝堂,为何在霓凰面前,无法及时看透,及时脱身?霓凰啊,不爱你的,也不属于你。那般野心的女子,都不是你我能掌控,不可沾染,更不可陷得太深。”
不爱吗?
姬宣浑身微微一颤。
再怎么心态强大,但内心深处还是有所柔软之地,也能够被严词厉句所伤。
他不是看不透。
这几日霓凰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透了,只是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甘,无法释怀,无法放下,却也正是因为放不下,才爱吧,爱入骨髓里了的,疯狂而又迷乱,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只是这些,也不过都是他一人之事罢了,瑾黎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竟如此评判于他,的确不该。
心有抵触,但最终,他还是稍稍垂眸下来,并未回话。
瑾黎转头扫他一眼,神色幽远,也不再多说。
待被姬宣扶着在偏屋的竹椅上坐定,瑾黎身上强烈的痛感终于松懈了几许。
他像是脱力一般,瘫靠在椅子里,姬宣冷扫他几眼,沉默良久,再度道话,“叶嫤此人,你以后莫要太过算计与接触了。大昭帝王绝非善茬,你若与叶嫤接触,他不会放过你。叶嫤也不是寻常女子,她不会为你动心,更不会受你蛊惑而站在你这边对付大昭帝王,你若想对叶嫤下手,我还是劝你早些收手。”
瑾黎勾唇而笑,嘶哑道:“叶嫤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初大昭汾阳王府的许明渊能让她动心,大昭帝王也能让她动心,我瑾黎,又为何不能让她动心?论及容貌与风趣,我可不比这二人差,论及真心,我像是的确是真心的。”
他这话稍稍带着几许玩笑的意味。
姬宣脸色一沉,“你喜欢上她了?”
喜欢?
瑾黎不屑而笑,如他这样的人,岂会喜欢一个人?
自打在霓凰那里受辱之后,便对男女之事再无兴致,即便是叶嫤,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何来喜欢?
只是心思虽是如此,但却并不打算与姬宣好生解释,仅稍稍沉默下来,好整以暇的凝他。
姬宣眉头越发皱起,面露凝重之色,“叶嫤不同于大昭帝王,虽也是手段干脆之人,但却是个……好人。她此生已是不易,你若心有谋划,也尽量莫要伤到她。”
瑾黎像是发现了新鲜事一般兴味盎然的将姬宣打量,“你这是在担忧叶嫤?你忘了你方才还在口口声声说着爱霓凰?如今这么快就担心起叶嫤来了?”
“她曾救过我性命。”姬宣清冷道话。
“但却是你恩将仇报的将她绑来了大岳。”瑾黎满目讽刺。
姬宣抬头凝他,突然觉得他眼中的讽刺极其刺眼,纵是心有不悦,却也无话可说。
是了,的确是他将她绑来了大岳,他对她本已是恶贯满盈,然而他终究不曾料到,昨夜危险至极,她竟然会再度舍身救他,让他先逃。
叶嫤一次次的搭救,早已将恩情变得沉甸甸的了,可他姬宣不是善类,不值得……她几次三番的搭救啊,不值得的。
越想,心境便越发的杂乱压抑,待得半晌后,他才转眸朝瑾黎望去,阴沉沉的道:“我虽绑她来大岳,但从不曾想过要其性命。我知你对她有所算计,但我警告你瑾黎,莫要伤她性命,如若不然,我定会杀了你,绝不手软。”
瑾黎心神陡然一怔,略是不可置信的凝他,苍白的面容上再度溢出几许探究与兴味。
“你因为霓凰之故,即便视我为眼中钉,也不曾要我性命,如今为了一个叶嫤,你竟会要我性命?你就不怕你一旦杀了我,霓凰会痛心?又或者此际在你心里,叶嫤已然比霓凰还要来得重要?”
他这话莫名的刺痛了他的内心。
姬宣脸色也骤然白了白。
墨殇几近于残忍的笑,“怎么,你这痴情种终于移情别恋了?”
“瑾黎!”姬宣冷喝一声。
墨殇勾唇而笑,越发刺激他,“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已不爱霓凰,转而喜欢上叶嫤了?可怎么办呢,叶嫤这个人啊,我也是志在必得的啊,一个能让大昭帝王与大梁帝王都在意的女人,握在手里,无论如何都是一道伤人的利器。墨殇啊,这回,我许是真要与你争了。”
“我仅是提醒你莫要接近叶嫤罢了,免得到时候死相难看。”
姬宣深吸几口气,暗自权衡一番,终究没朝瑾黎动手。
瑾黎似也料准他不会动手,笑着凝他片刻后,才稍稍收敛住面上的笑意,薄唇一启,嗓音突然变得有些幽远,“你我这种人,生存不易,既要活着,便绝不能心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