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叶嫤心中的戒备之感越发浓了几许,思绪也起起伏伏,各种揣度,平息不得。
然而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淡定自若的坐着,脸上与眼中都如潭水一般平静之至,波澜不起。他就这么抬眼迎视着叶嫤的目光,并未回话,仅待将她凝了片刻后,才慢腾腾的道:“姑娘对我不必这般防备,我早已说过,我对姑娘并无恶意。”
这般鬼话,叶嫤自是不信。
他微微一笑,又道:“我此番过来,只是想告知姑娘我已与你为邻之事罢了。毕竟,大昭帝王着实聪明,放眼这大岳国都的上上下下,便也只有这片贫民之居最为安定,我便也想入住此地,既可与姑娘保持联络,又可在这乱世之争里稍稍得一片安宁,修身养性。”
叶嫤目光陡然一沉,“你竟也要住在此地?”
“是啊。前半刻时,我便也租下了隔壁的宅子,打算真正入住了。”他回得极是从容。
奈何这话入得耳里,叶嫤着实恼得不轻,却是即便满心沸腾,却也不曾真正在他面前发怒,她仅是暗自的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起伏的心绪稍稍压下,低沉道:“瑾黎公子本是有住处,且当初如你所说,那地方也最为可靠,不易被霓凰公主等人发觉,如今之际,瑾黎公子竟要弃去那宅子,反而要劳心费神的入住此地?”
他自然而然的点头,“以前,那地方自是可靠。只可惜,公主阴差阳错的将墨殇送去了那宅子,既是如此,有墨殇在的地方,便已不可靠了。”
“难道公子还怕墨殇?”叶嫤勾唇冷笑。
他神色微动,并未立即言话,双眼也极为难得的稍稍一眯,眼底再度有精锐幽深之色滑过,则待片刻后,他才敛神下来,只道:“如今的墨殇,自然不足为据,我担忧的,也是打草惊蛇罢了。毕竟,有墨殇在的地方,便定会生出事端,墨殇此人啊,纵是闲不下来的。”
叶嫤眉头一皱,冷眼观他。
他微微一笑,“在下回答了姑娘这么多话,已然口渴,不知可否向姑娘讨杯水?”
叶嫤眼角微挑,“这倒是不巧了,下面的人还未将水烧来。公子既是口渴,那我便不多留公子了,还望公子早些回你那宅子喝水去吧。”
他神色微动,似笑非笑的将叶嫤凝着。
叶嫤扫他两眼,片刻后,见他仍无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便转头朝身边的侍奴望来,低声道:“还愣着作何?还不将瑾黎公子恭送出去?”
这话一出,其中两名侍奴当即朝前站定在瑾黎面前,低沉道:“公子,请。”
瑾黎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此际夜色已晚,我自是不能太过打扰姑娘,便先行告辞了,待明日一早,我再来姑娘这里拜访。”
说完,未再停留,仅慢腾腾的踏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
整个过程,叶嫤并未言话,心生冷冽。
直至他彻底出门走远,她才稍稍将目光从门外收回,心底深处,则是另一轮的复杂之感在沸腾上涌。总觉得如今汇聚在这大岳国都里的人,个个都心怀叵测,无论是姬宣还是瑾黎,也无论是国相府的人还是霓凰公主的人,也无论是裴楠襄以及即将要抵达的大梁太上皇,都是各揣心思,满心布局。
这些所有的暗潮全数在涌动,一旦彻底爆发,那时候,平乐王,会彻底站到最后吗?
越想,思绪越发杂乱。
今夜,也终究全然失眠。
则是翌日一早,叶嫤刚梳洗完毕,再再度有人在院外敲门。
周遭一片平静,冷风未起,便也衬得那敲门声极其的清晰与突兀。
叶嫤眉头一皱,以为当真是那墨殇再度过来唤门了,却不料片刻之际,有侍奴跑来禀告,说是门外有位姑娘唤门。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暗自叹息。
只道是这处地方本是僻静,但自打她入住之后,一切的一切,便全然不能再平静。
昨夜是瑾黎,今夜,便又是个女子了……当真是多事。
她并未立即朝侍奴回话,仅待沉默半晌,才让侍奴前去询问那女子的身份。
则是片刻后,侍奴去而复返,声称那人名为天香。
叶嫤眼角微挑,眼中有暗波浮动,默了片刻,淡道:“去回了那人,就说我与她不识,不见。”
侍卫当即点头,并无耽搁,速去院门处传话,那院外女子也未再度纠缠,仅在院外站了一会儿,便转身朝隔壁的那座宅子去了。
待从侍奴口中知晓这些,叶嫤并不诧异。
那天香本是与瑾黎熟识,此番去瑾黎的院子,也是正常。就不知这二人心头埋得是什么祸心了,只是她又莫名的觉得,那瑾黎与天香定也是将她叶嫤算计了的,有意在适当的机会拉她下水才是,若不然,这国都城这么大,那瑾黎为何会兜兜转转的选中她隔壁的宅子来入住,那天香又怎会突然来她宅院拜访?
心思嘈杂,一时之间,叶嫤满面沉冷,静坐在原地出神。
待许久,立在身边伺候的侍奴犹豫一番,才极其恭敬的低声问:“娘娘若是不放心,属下便即刻领人去杀了方才隔壁院中的男女。”
叶嫤蓦地回神过来,陡然一怔。
她的表情已这般明显,明显得连身边的侍奴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了?
她心神忍不住沉了几下,待得片刻后,才低声道:“如今还不知那二人的底细,便也不宜太过的打草惊蛇。”
说完,见侍奴点头后,她话锋一转,“出去打探打探,看皇上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