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寒风大气,吹得叶嫤满身发凉。
周遭也依旧不曾点灯点烛,整个凉亭也像是荒废了许久,石桌上都像是布了一层灰。
叶嫤主动将手中的明珠放在石桌正中照明,转头四扫了一下,缓道:“此处倒是极冷,便是要吃些东西,也得去暖和点的地方坐着吃才是。”
她这话说得委婉,有意让凌风带她去稍稍避风一点的地方坐着,而今这凉亭四面透风,寒凉彻骨,着实是冷得有些不像话了。
奈何这话一出,那立在一旁的凌风面无表情,像是全然不曾听见她的话一般,并不回话。
叶嫤暗自一叹,幽幽出声,“凌公子?可否带我去暖和点的地方坐?”
凌风仍是不言,整个人像是一座雕塑般站定,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叶嫤深吸一口气,奈何不得,只得咬牙强行忍下。
则是不久,有黑衣人便端着膳食突然过来,待将膳食摆放在桌上后,便又迅速退下。
叶嫤垂眸一扫,只见桌上的膳食极为简单,一菜一汤一碗饭,别无其他,她按捺心神一番,也未多言什么,仅稍稍抬手端碗,兀自就食。
待得腹中填饱,她才稍稍起身,缓步在亭中走动,目光也仔细的朝周遭打量,奈何周遭一片漆黑昏暗,看不清什么。
这个地方,的确应该算是墨府极其偏僻的地方了,也不知今夜那些大岳国相府的人是否有朝这里过来搜寻。
且今夜发生的种种之事,都极其蹊跷,就不知大岳国相千金与格尔单双双来这墨府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住在国相府的平乐王是否已然知晓。
越想,心中越发压抑。
终是当初对姬宣太过仁慈,才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甚至说不准,还会连累平乐王……
思绪蜿蜒,一时之间,神智飘远,心境也跟着越发沉下。
却是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不远突然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略显突兀,刚入叶嫤的耳里,便惹得她顿时回神过来。
她下意识转头循声望去,便见那满身单薄修条的姬宣正朝这边行来。
她神色微动,仅仔细观他,并未出声,却待他稍稍走近,才见他面色复杂狰狞,脸颊稍显灼红,连带那双眼里,都正染着不曾掩下的怒意。
是的,怒意。
难不成地牢中那个淡得都快成了清水似的男子竟还能惹怒于他?心思刚刚至此,却又突然想起那男子今夜在牢中几番说她顶多只能活得几日,一时,心中又全然的了然过来,只觉地牢中的男子虽是平静淡漠,但说话着实是极其直白,似是根本不喜委婉,他说出的那些话啊,也的确容易得罪人。
“墨殇公子与地牢中那位公子聊完了?”待他全然踏入亭中,叶嫤才勾唇而笑,低声道话。
姬宣并未出声,仅转眸朝凌风示意。
凌风当即会意过来,迅速踏步离远。
叶嫤眼角微挑,不动声色的朝凌风望去,只见凌风一路往前,不消片刻便踏入了那间藏有地牢的屋子,且还在入门之际顺手合上了门。
叶嫤目光微微一紧,心生诧异,这姬宣吩咐凌桑去那屋中作何?难不成,姬宣在那地牢中的白衣男子面前吃了亏,动了怒,便出来找凌风这个帮手去那地牢收拾那白衣男子了?
正待揣度,姬宣缓缓坐定在了她身边的石凳上,突然问:“叶姑娘在想什么?”
叶嫤蓦地回神过来,转眸扫他片刻,淡道:“在想那地牢中的男子是否惹怒了墨殇公子,致使墨殇公子差凌风前去杀他泄愤。”
她语气平缓自若,随口而答。
姬宣极为难得的冷哼一声,“那人此生只能在地牢中封闭死去,何须在下差凌风去动手杀他。只不过那人的嘴依旧是得理不饶人,言语不知避讳与委婉,此番让凌风进去教训教训,也好让他长些记性才是。”
如此说来,那凌风当真进去对那白衣男子动手了?
叶嫤眼角微挑,“墨殇公子既是心中有怒,又为何不亲自动手教训那地牢中的男子?”
“不亲自教训他,自然是怕脏了在下的手。”他低沉道话。
叶嫤勾唇而笑,“墨殇公子这话倒是好笑,墨殇公子的手什么时候干净过了?既是本就不干净,害怕再弄脏一些吗?”
姬宣面色蓦地一沉,深眼凝他,俨然是他心中本来有怒,此番叶嫤这话又不恭不敬,讽刺十足,便也越发的要将他心中的怒气点燃。
叶嫤仔细朝他扫了一眼,自是知晓他已将动怒,心生起伏之际,便也识时务的不再惹他,仅稍稍将面上的笑容压下,话锋一转,自然而然的将话题扯回正道上来,“国相府的人已然盯上我了,墨殇公子接下来准备如何应对?总不可能一直将我藏在地牢中躲避才是?且你迟迟不将我之身份与行踪告知霓凰公主,你就不怕霓凰公主有朝一日突然知晓你窝藏于我,有意隐瞒于她,一旦霓凰公主生了气,对你断情绝爱该如何?”
她语气平缓,嗓音也是极其的自然平和,只是这番话,却也是在温声问气的试探,有意探究这姬宣的真正心思。
毕竟,他如今既不将她交给国相府的人,甚至也不将她交给霓凰公主,如此,这姬宣的心思啊,她的确是猜不透的。
“这些事,叶姑娘便不必操心了。所谓有些事公布得太早,便容易打草惊蛇,既是如此,在下还不如先瞒天过海。”他适时出声,却也回答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