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既是将你爹抓入了宫里,索要的并不是百万银两这么简单。”叶嫤淡道,也并未打算委婉。
楚凌轩紧着嗓子道:“太子这么做,就不怕得罪我姨么?我姨父可是大梁的摄政王……”
不待他后话道出,叶嫤便幽远陈杂的道:“远水就不了近火。再者,太子与皇后既是能张狂至此,便也该是早已想好退路。另外,你姨父身份的确尊崇,但你姨父终究是大梁的朝臣,自然也不能因一己之私,煽动大梁来对付大昭太子,更何况……”
楚凌轩心中最后残存的希望陡然被叶嫤这席话彻底的打碎。
他面色白了白,忧心忡忡,脑袋混乱之至,再也想不出其余之法来。
眼见叶嫤这话并未说完,他仔细将叶嫤复杂的脸色打量一番,当即紧着嗓子问:“更何况什么?”
叶嫤扫他一眼,缓缓将目光挪开,“更何况,大昭太子与裴楠襄似也交好。只要裴楠襄不打算动他,不动大昭,有了裴楠襄这尊大佛庇护,便是你姨父,也无法真正动得了他。”
这话入耳,楚凌轩终究是全然明白过来,心如水洗,凉薄重重。
是了,他怎就忘记裴楠襄了呢。
大昭太子将裴楠襄讨好了,裴楠襄又是大梁的太子,地位举足轻重,是以,只要裴楠襄不说对付大昭太子,自家姨父,也该是没什么法子的。
可即便如此,总不能看着自家那老头儿一直在宫中受苦才是。太子那般不仁,且当初他也是在街上亲眼目睹过他狂揍平乐王,狂揍其余朝臣子嗣,像他那般性情之人,又怎会真正给自家那老头儿好果子吃?
越想,楚凌轩眉头越发的紧皱。
叶嫤深眼凝他片刻,心神起伏,也未再出声。
马车一路往前,颠簸摇曳,速度极快,待得许久,马车才终于停歇下来,管家那嗓音也适时扬来,“公子,前面便是城门了,此际,此际可要去敲城门?”
楚凌轩蓦地回神,下意识朝叶嫤望来。
叶嫤缓缓挪身上前,再度抬手掀开了车帘子,目光朝外一落,果然见得城门紧闭,鸦雀无声,安静得诡异。
这么多年来,京都城门历来只是夜里才关,如今倒好,这青天白日的,京都城的城门竟全然紧闭,如此状态,便是傻子也知京都城定是暗潮汹涌。
她沉默片刻,便转头朝楚凌轩望来,“公然入城,并非好事。你不是说城南之处有个洞子么,你可还记得那地方?”
楚凌轩点头。
叶嫤极其干脆的道:“你给管家指指路,我们去那洞子之地。”
林风浮动,周遭之处,卷着缕缕泥土与青草的混合味道。
马车调转了方向,当即朝城南行去。
而待抵达城南那处城墙破洞之地,楚凌轩便率先下马,随即蹲在城墙处将城墙外的那一丛丛茂密的灌木拨开,城墙上的那只洞子便乍然显现出来。
只是,那洞子周围的钻石并不像是年代久远的风化模样,反而更像是近些日子才被人强行敲开的新鲜模样。
叶嫤怔了一下,又突然联想起是苏晏给楚凌轩说的此处有洞子,说不定就是苏晏与平乐王对京中的局势早就留了退路,即便棋局未能成功,也会通过此洞逃跑,不至于将性命丧在这京都城里。
正思量,楚凌轩低声朝她唤,“叶嫤,快来。”
叶嫤神色微动,这才回神过来,也不耽搁,当即踏步往前,顺着那洞子钻入了城墙内。
待得稍稍站起身来,便见此处仍是一片林子,只是林子不大,稍稍放眼一望,便见前方不远便已是林子的尽头,而尽头之处,则是一阙大湖,湖边柳树成群,丝绦缕缕,湖面波光粼粼,银白交加,甚是壮观。
叶嫤眼睛稍稍一眯,未料这城墙洞口之内,竟是这个地方。
大抵是看出了叶嫤的诧异,楚凌轩立在叶嫤身边,低声道:“小爷当时听苏晏那小子说及此地时,也是愣得不轻,谁能想到啊,游耍的东湖之边,竟还有这么个出城的洞子。”
叶嫤稍稍回神过来,漫不经心朝楚凌轩点了头,随即踏步往前,待站定在东湖之边,便见历来繁盛的东湖,此际竟无一艘画舫摇曳在湖心,反而是所有大小的船只,全都在岸边停靠,空无人烟,更无丝竹声起,竟是清冷得很。
大抵是京中生变,京中之人啊,便再也没有游湖的雅兴了。
“走吧,去悦宾楼。”待得沉默一会儿,叶嫤才朝楚凌轩道了话。
楚凌轩急忙点头,与这时候才爬进来的管家一道跟着叶嫤往前。
此番行路,叶嫤并不敢走大路,都是捡的一些小路小巷来走,而待终于抵达悦宾楼,便见悦宾楼竟也是楼门紧闭,周遭鸦雀无声,仿佛人去楼空。
楚凌轩怔得不轻,忍不住呢喃,“真是奇了怪了,小爷离开的时候都还没关门,小爷离开后那些人竟都偷懒去了?”
管家在旁低声提醒,“自打老爷被抓,楚家旗下的所有商铺都因人心惶惶而关门停业。”
楚凌轩眉头大皱,脸上浮出几缕掩饰不住的焦灼与忧伤,随即也不多说了,仅是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备用钥匙将楼门打开,待叶嫤与管家入楼之后,便急速将屋门合上。
三人一路往前,直上三楼。
叶嫤立在窗边朝外一扫,便见本是繁华人往的京都长街,此际竟空空荡荡,毫无摊贩与过往百姓,反倒是一列列铠甲兵卫随时都在长街上来回巡视,戒备十足。
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