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很窄,只能竖着放下三张办公桌,第三张桌子后面是一扇窗,透过窗,可以见到篮球场。十多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球,不时传来欢呼声。
窗子旁边是一张学校统一采购给学生的廉价凳子,凳子上放一个同样廉价的电水壶,水快开了,咕咕声逐渐变小。
夏秋和谢明德看闯进来的文乃蓉,都没说话,办公室只剩下打球声和煮水声。
女孩表情平淡,她说声抱歉,往后退,把门合上。
谢明德扭头看夏秋:“没有交往?只是普通朋友?”
他重复夏秋之前和他说的话。
“至少现在没有。”
“我想起来了,文乃蓉开始回答问题了,你又闹起别扭了?”
“我是今天不在状态。”
“行了,你走吧,看她找你干什么。你记住了啊,目前高考是最重要的,就剩两个多月了,干完这一仗,有将近三个月假期,你们干什么都行。”
夏秋从办公室出来,他看看左右,小秘书就站在门边。
走廊上人多,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
最上一层的教室都空着,透过走廊处的窗玻璃,可以见到教室里密密麻麻摞着不用的桌椅。
这里很清静。
在楼梯旁边停下,文乃蓉看夏秋。
她没头没脑地问:“为什么?”
夏秋知道她在问什么,也知道女孩知道为什么。
他说:“哇,这个都要我来解释的吗?你可真够坏心眼的。”
文乃蓉只是习惯性地找夏秋确认。
这个让她感到自卑,找不到自己于他意义的少年,在用这样的方式,向疑心重的她证明她的地位。
夏秋之所以没有立即把知识给她,是因为老师们一向喜欢让好学生回答难题,所以在找到替代的知识前,少年不能没有知识。
昨晚,夏秋把知识给了她,便惹出了刚刚的麻烦。
这是少年行动的表白,与俱乐部第一次典当后的语言的表白一体,互为补充、互相印证。
为了让她安心,少年愿意将自己陷入麻烦的境地,这表白是自残式的。
文乃蓉动荡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了,她感到一丝情意,这让她慌乱。
她转移注意力:“下次请找个好点的理由,比如说头疼。”
“好,下次请小秘书拿一个企划书来。”
夏秋把手搭在女孩的头上。虽然挨了骂,但是成功让小秘书平静下来了,这样就好。
“因为只能在本省的高三学生里找‘高中知识’,预计十多天后,才能找齐全部科目。”
文乃蓉的话如同一根针,突然刺在夏秋身上。
夏秋一激灵:“不是吧,我要装头疼装十多天的?马上又月考了啊!”
“没有办法,老师的知识不适合考试,省外的学生又和我们不是一张卷子。”
老师如同教练,教练可以让运动员更好的锻炼和发挥,但无法代替运动员上场。因为卷子不同,外省的高三生找不得,本省的学生就那么多……
夏秋皱起眉,他搭在小秘书脑袋上的手用力,让女孩昂头看他。他想明白了。
“捉弄老板?”他捏文乃蓉的鼻子。
这个小秘书真是不得了,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本省的高三生是一个极大的基数,在这基数里找偏科学生,凑齐全部科目并非难事。
“没有。”文乃蓉的声音嗡嗡的。
夏秋松开手,看那小巧的鼻子回复原样。
“那就没有办法了,时间太长。还是你再扮演一段时间的青春期叛逆忧郁女孩吧!知识先给我。”
“今天中午就能让他们过来。”小秘书立即改了口。
“你早就联系好了?怎么不早点儿安排?”夏秋感到奇怪。
“你说尽量凑一大批人一起典当。”
“我是说了这个,但我没说要把这些学生放在俱乐部的典当者里吧?你找齐了就带来,我哗哗哗几下子就搞定了。”
文乃蓉不说话,这寻常的话里蕴含着情意,她羞于回应,于是看栏杆外。
“昨晚为什么不凑到一起?”夏秋又问。
“昨晚是员工招聘。”
“……”夏秋用力揉女孩的头发,把她揉得东倒西歪,“你还挺古板,员工招聘就不能插几个学生了?”
他的心中又闪出一个疑惑,昨晚的员工招聘是文乃蓉定下的,女孩完全可以先进行典当,把学生放在典当者里,为什么她先进行招聘?
原因很浅显,先招聘员工再进行典当,这才是理性的流程。
回顾整件事,夏秋心中叹,小秘书不把学生们单独领过来,是怕烦到他。
不把学生插入员工招聘里,以及先进行员工招聘再进行典当,是严格遵守该有的流程。
不知该说这只小秘书太懂事,还是该说这小秘书太拘谨。
他说:“中午把他们带过来,就放在学校对面的办公室。那些学生想要的是什么?”
“钱。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知识分给他们。”
用知识来换钱吗?挺稳健,挺现实的。
在知乎上,常常见到这样的提问——多少多少钱和某某某名校的录取通知书选哪个。
下面的回答基本会选择钱。
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里有个词,叫做“工具理性”,意思是,理性其实是实现某种功利的工具。
比如说,为了和喜欢的女生亲近,蒙黑巾,拿小刀,恶狠狠冰冷冷地让女生和你走,把她关到地下室里。
这过程无疑是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