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嘴硬说,谶言里预言的是十年后的某个辛巳日,但那对现在的战场还有任何的帮助吗?
太子薛仁杲在一旁说道:“父皇,依儿臣看来,梁军中除了秦王对我们有些威胁之外,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那殷开山、刘文静,不过是仗着打了几个无名之辈才在梁军中有了地位,若是他们出战,儿臣有信心一战击溃之,将他们全部生擒!
“不过儿臣确实没想到,秦王竟然如此糊涂,任人唯亲,没有将兵权交给殷开山、刘文静,反而交给了他只有十五岁的幼弟齐王!
“若是殷开山、刘文静领兵,坚守不出,我军倒还有些棘手。
“可若是这幼小的齐王,我军必胜戏,多半也是那个齐王搞出来的,想要用这种幼稚的办法乱我军心?只能说,他的才能和秦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此时薛举军中,对秦王还是非常忌惮的。
因为浅水原之战并非他们跟秦王第一次交手,去年时薛举就曾经派薛仁杲帅十万大军趁着梁军攻取长安的时机前去攻打扶风,而秦王则领兵讨伐,结果将薛仁杲打得大败,被梁军一直追到陇坻。
薛举从陇坻逃走,甚至还问属下说:“古时有投降的天子吗?”
虽然经过谋士的劝说薛举立刻打消了这个主意,也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但由此也可以看出薛举对秦王的畏惧。
现在秦王生病,在他们看来当然是大破梁军的天赐良机。
如此幼稚的心理战,倒是还不足以让他们的士气产生问题。
“不过……父皇,那谶言中所说的梁胡郎……”薛仁杲欲言又止。
此事,不好明说。
作为太子,薛仁杲很清楚,梁胡郎其实并不是特别服他。
万一薛举有个三长两短,他继位是没问题的,但能不能压得住这些将领,那就说不准了。
薛举瞪了他一眼:“你待如何?
“这不过是那齐王小儿的挑拨离间之计,难不成伱要仅仅因为一句敌人放出的谣言,便与自家将领心生嫌隙吗?”
薛仁杲赶忙说道:“儿臣不敢。”
薛举挥了挥手:“此事无需再言,继续到梁军营外挑衅,逼他们出战!”
薛仁杲领命:“是,父皇!”
而此时,梁胡郎却在军帐中坐卧不安。
“梁军好狠的毒计!怎可如此诬陷于我!”
梁胡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齐王写个谶言,还指名点姓地把自己给带上了。
是,他在薛举军中确实是比较不服太子薛仁杲的将领之一,但薛举这不是还没死呢吗?
谶言直接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倒是不觉得薛举会因为这句谶言就会把他怎么样,可这种事情,终究会在薛仁杲那里留下很不好的印象,进一步加重薛仁杲对他的猜忌。
或许,薛仁杲现在已经在薛举面前说他的坏话了也说不定。
猜疑链就这样形成了。
但此时梁胡郎显然也不可能直接去投奔梁军,局势还远没到那种地步。
于是,双方就这样一直对峙下去。
……
终于,时间来到八月。
眼瞅着谶言中的“辛巳日”逐渐临近,军中也莫名的有了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
虽说关于这个谶言的讨论都已经被薛举下令给强行压了下去,但私下里还是难以避免地小范围传播开了。
再加上最近一直相持,双方都未能有什么建树,士兵们每天显得无聊,也更容易瞎想。
关键就看这个辛巳日能不能平安度过了。
如果薛举过了那一天还活蹦乱跳的,这可笑的谶言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薛举的军队士气大振,梁军的士气恐怕就要受到一定影响了。
太子薛仁杲来到薛举军中,照常汇报战场的情况。
“父皇,梁军仍旧坚守不出,不与我等交战。”
薛举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知道了,退下吧。”
薛仁杲愣了一下:“父亲,您怎么了?”
他注意到,薛举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精神也不太好。
薛举微微摇头:“无妨,可能是偶染风寒,小事而已,不日就会痊愈。”
薛仁杲赶忙说道:“父皇,那明日的军前会议,是否要取消?”
薛举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薛仁杲问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连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薛举已经称帝,虽然领兵与梁军对峙,但不论是后方传来的消息,还是前方打探到的情报,都得他来接收、拍板。
所以,每隔几天就要举行会议,将将领们召集起来布置任务。
但现在,薛举染病,这会还开不开?
如果开,让众多将领看到薛举目前的状态,再联想到谶言预言的辛巳日没几天了,会不会对士气有影响?
可如果不开,又找什么理由呢?这些将领会信吗?到时候引发了更多的猜忌,怎么办呢?
考虑一番之后,薛举对薛仁杲说道:“你去告诉诸将,过几日后再开。”
薛仁杲愣了一下:“过几日?”
薛举点头:“没错,就在丁巳日开!”
薛仁杲愣了一下,他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想通了其中关节,立刻说道:“是,父皇!”
薛举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影响。
此时他的状态不佳,如果去见了诸将,虽然照样可以处理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