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臣才绘制了这幅流民图,让陛下可以看到文君实等人倒行逆施、继续实行旧法导致的惨状!
“不仅如此,臣还要参劾文君实等人,为党争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用流民的性命,来做党争的棋子!”
皇帝已经完全被楚歌给绕进去了,本来已经听得心惊肉跳,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劲爆的。
他赶忙追问道:“王相,此言何解?”
楚歌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架势,文士的浩然正气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官家,臣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以宰执之命,要求大名府等地积极储备粮食,以备今年可能发生的大旱。
“当时,文君实等人还颇有微词,阳奉阴违。是臣力主之后,才为大名府等地的常平仓积蓄了足够的粮食。
“文君实等人常说,新法用常平仓的粮食去放青苗贷,是与民争利。那么,他们所掌控的常平仓,又是如何使用的?
“大旱一起,流民顿生。可是大名府的常平仓,只放了几个月的粮食,就将这些流民全都赶了出来,将他们向南赶到了京师!
“请问官家,大名府的常平仓中明明还有充足的粮食,可这些粮食却没有被拿来赈济灾民,反而是这些饥民被驱赶到京师,文君实等人这种做法,到底是何意?
“显然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推翻我王文川,只要能废掉新法,区区数万流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臣的说法皆有据可查,请官家明断!”
这一番说辞,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把皇帝也给说愣住了。
从天人感应的情况来看……似乎王文川说的更有道理啊?
皇帝将信将疑:“难道真如王相所说,新法并不会导致天怒人怨,反而是继续推行旧法,因循守旧、裹足不前,才会让上天震怒,降下责罚?
“否则,为何只有大名府及周边州县大旱,其他地方却安然无恙?”
楚歌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该其他人表演了。
果然,新党的官员们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攻击旧党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岂容错过!
“官家,王相所言甚是,可见旧法已经到了天怒人怨、无以为继的地步,必当尽废之,推行新法!”
“官家,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朝堂上,新党的官员纷纷出面,营造出一种滔滔大势。
如果在之前,这些新党的官员强行出面,只会在皇帝心中强化“他们在党争”的印象,不仅于事无补,还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但现在,皇帝已经倒向了新党一边,那么这些人的发言,就变成了堆在皇帝心头的千斤巨石,让皇帝对王文川的说法深信不疑。
楚歌知道,差不多可以一锤定音了。
“官家,臣敢断言,大名府的大旱必是因不推行新法而起。
“只要大名府推行新法,十天之内,必定有雨!如若无雨,请官家罢免臣的相位!”
皇帝和官员们,全都被这句话震得目瞪口呆。
玩这么大?
有几名新党官员冲着楚歌使眼色,暗示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因为此时新党好不容易才把旧党给挤下去,可以左右朝堂,何必冒这种风险?万一十天之内没下雨呢?
但王文川根本不为所动,看着皇帝的表情无比坚决。
皇帝沉默片刻,点头道:“好,就依王相所言!”
从朝堂上离开之后,楚歌回到政事堂。
他还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将张任侠调离京城,贬得远远的。
“既然要做奸臣,那就做到底吧!”
楚歌大笔一挥,为这次的事件最终画上句点。
……
眼前的白雾聚合之后又再度散去。
楚歌的面前再度出现那行熟悉的提示。
【距牛渚之战:3年】
终于,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王文川的这条线,终于被楚歌以一种“大奸似忠”的方式给打通了。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王文川的新法施行四年后,当年的青苗钱利息达到了三百万贯,施行七年后,免役宽剩钱(即支付役钱以后的纯结余)达到了四百万贯。
两者相加,大约给每年的财政增加了七百万贯的收入。
当然,当时的齐朝因为三冗问题,开支很大,每年的财政支出达到几千万贯,而财政收入也大致与此相仿。
可能有人会觉得,在几千万贯的支出面前,每年七百万贯的收入只占了十分之一,起不到什么太明显的作用,这显然是忽视了“结余”的效果。
从之前勉强收支相抵、甚至经常出现财政亏空,到之后每年都能有七百万贯的结余,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更何况,王文川变法中也有一些削减支出的措施,进一步降低了国家的财政支出,让国库更加充实。
史料记载,王文川变法最终积蓄了可供朝廷使用二十年的财富(当然是建立在每年的赋税收入正常上缴的基础上的),西北军收复五州,拓地两千里。
甚至多年之后,齐朝还在用王文川变法所积攒下来的钱。
只是在历史上,王文川的新法很快被废止,朝堂也陷入了新党与旧党的混乱党争,为齐朝的衰败和灭亡,埋下了伏笔。
而此时,楚歌以王文川的身份主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