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游神也是卖惨叫苦,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诚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监察人间善恶,是他的职责,完事儿之后上报就行了。
这赏善罚恶的活儿,县城隍的日游神是没资格的,府城隍的日游神也是没资格的,得获封王爵的城隍爷麾下日游神,才有一定的资格。
“缉捕盗贼的活儿,那都是牛马大神的差事,我是风闻奏事啊。”
“那日我见城西有些妖气,便知道是精怪入了城,多半是附身在谁人身上。可再一看,便没了踪影。这事儿可怪不得我啊,我是事无巨细,都跟上头说了的。”
“谁曾想城西出了妖,这城北出了鬼,那些个大鬼,我这种光一张嘴厉害的,哪里能是对手?就是地府的甘柳二位老爷来了,那也得术业有专攻啊。”
絮絮叨叨罗里吧嗦说得魏昊都烦了,一挥手,喝道:“你休要拿车轱辘话来糊弄我,这种踢皮球的把戏,我见得多了!”
魏昊双目圆睁,瞪着日游神,把那形象恐怖的日游神,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唯恐魏昊要杀官造反。
“你说,城西的精怪入了城,这等大事,你轻飘飘的就揭过。你糊弄鬼呢?!”
说着,魏昊一伸手,竟是揪住了日游神官袍,一把将他从云头拽了下来。
“哎哟~~莫打,莫打……”
“你办事不力,祸害我五峰县,你就是庸官!懒政的虫豸,还敢叫屈!”
“是下官之过,是下官之过……”
日游神连连叫嚷,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啊,什么狗屁下官,我是日游神,他是凡间人,我怎么能是下官呢?
啪!
魏昊上去一个大耳刮子:“说!什么妖怪附身了什么人!”
“下官不知,下官不知……”
啪!啪!啪……
连续几个大嘴巴子,抽得日游神本就肿大的一张嘴,更是外翻大了一圈。
“你果然就是只张了嘴,真是嘴硬!我乡试回来在城隍庙,见着一个鬼差就给了十二两银,这贪财的城隍庙,定是上上下下都是一路货色!你这鸟神,到底说不说?!”
只见魏昊手握成拳,却不是要打日游神一个熊猫眼,而是腰间一个小囊,突然就变成了“剑衣刀榼”,梆的一声,一道流光飞出,宛若萤火虫一样绕着日游神转圈圈。
日游神见多识广,哪里不晓得这是诛魔的利器,上头缠绕的,乃是强者的精气神,是宛若烈焰的血气。
“我说!我说!我说!下官如实交代,如实交代……”
只见日游神跪在地上,胡子眉毛都被魏昊揪了一大把,他是个尖头秃顶脑袋,又长了一双大小眼,嘴唇外翻本就可怖滑稽,这光景挨了魏昊的打,更是丑陋又可笑。
“是、是城西邓举人家的文韵遮蔽了妖气,下、下官呢,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这是为何?他是举人,你便能视而不见?!”
“那、那也不至于……这、这不是邓举人颇有资产,专门在家苑中摆了我的供桌,有、有个三五百两雪花银……”
“……”
要不说举人老爷呢,这地方士绅是要能耐的多。
日游神不举报,有司不知道,自然不会有牛马大神、枷锁大神去捉人,从源头上解决了生存危机。
有一黑一,很合理。
“不过有一事,下官愿意告知魏相公!”
日游神唯恐再挨打,连忙道,“那邓举人的文韵已经衰败不堪,他定是将浑身‘书香’卖了,而且他家中附身谁人的精怪,说不定还吃他的精血修炼。等他劫数到了,定然是要下地狱的。”
“我管他将来下不下地狱,就算他要下地狱,那也是我送他去的!”
魏昊抬手又给了日游神脑袋一巴掌,除了揍他,也没有别的解气办法,去有司举报,他又不认识路,就算认识路了,这路上遇见日游神的同僚,外地的日游神搞不好还得提前预警打报告。
他一介书生,也就只能揍个神灵出气,毕竟也不怕日游神告状,他要是告状,这不是露馅了么?
天庭派人来对峙,魏昊都不用砸了神像、败坏神名,就能让日游神滚蛋。
“那精怪来路,你可知道?”
“文韵遮蔽本就难以窥视,又躲藏在内宅从不外出,我也是盯了几日的,未曾见着。”
“看来,这城北闹大鬼,跟姓邓的脱不了干系。”
魏昊一把掐住日游神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若是五峰县太平还则罢了,遇上了五潮县那般的大灾,你等着魂飞魄散吧!滚!!”
说罢,一把将日游神甩了出去,那日游神宛若流星,当真是在云头划出一条线,看得汪摘星目瞪狗呆。
知道自家君子很生猛,可逮着神灵也敢揍,这就猛得有点恐怖。
有那么一刹那,狗子想着是不是收拾细软赶紧万里赶路投奔老父亲,在边军牧场中混个牧羊的差事……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魏昊感慨归感慨,却也没有太在意神灵的懒政渎职,君子自强不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手掌一甩,“剑衣刀榼”又变成了腰间的小囊,汪摘星也是好奇,这小囊里头,到底装了多少兵器。
狗子也感慨,徐宜孙那个失职的倒霉蛋,居然被自家君子敲了恁大的竹杠,把这能变化的宝贝都搞到了手。
“小汪,我看还是得咱们去查探一下邓举人的动静。”
“君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