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某听说‘南芒剑宗’诸事,又查明了大巢州闹灾真相,这才视魏赤侠为神人。再看门中典籍,古时那些先辈事迹,犹如亲临当场。在那时,我便知晓,门中修行终有尽头,犹如闭门造车,最终难成大器。”
令狐豪缓缓地将背上的宽阔重剑取下,上面包裹着厚厚的麻布,轻轻一抖,露出了玄铁材质,看着极为古拙朴素。
扶剑轻抚,令狐豪笑着道:“若求长生,我辈门中苦修,智者天才也不过是鬼仙之流,三代以上的绝世天才,才能踏入地仙境界。如此,百年千载,与我而言,都是一样。”
这话不是狂言,而是一种事实。
跟长生比起来,活一百岁还是一千岁,没有区别。
所以,想要踏上大道,走普通的流程,没有希望。
在漫长的岁月面前,又没有意义。
唯有变。
甚至可以说,是回归。
令狐豪手指轻弹剑身:“在下有一种感觉,我辈剑道,不在山门之内,而在天下,在人间。”
此言一出,众剑修听懂的还是没听懂的,都是情不自禁亮剑,刹那间,剑光绰绰,寒气四溢。
只是,如此刀光剑影,却没有火并的杀气,反而另有气象升腾。
“龙井牙行”之中的牙郎们很是惊奇,他们虽然不修剑法,却从这群剑修的剑光中,感觉到了焕然一新的剑意。
“这六十三个剑客,当真瞧着不俗。”
一牙郎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婆子提着茶壶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呆坐傻站着,既然见了恁多行家里手,这远近山水里的害人精怪,还不紧着去降服除了?行里头见天的茶水见底,这哪一项哪一件是不开钱的?你们这些个坐井底没长几天见识的赔钱货,没了赤侠公,都吃烂泥去吧!呸!都干活——”
“……”
牙郎中的大档头顿时有些面子挂不住,呵斥道:“妇道人家,出来蹚什么浑水,回你的……”
啪!
那婆子上去就一巴掌,抽得大档头天旋地转,整个人跟陀螺儿也似,当场就现了形,露出了龙角龙尾巴,看得一群剑修目瞪口呆。
“瞧伱这三天不装就要死的骚样,还指着学个穷酸措大耍弄文章?你有甚么道德!你肚子里藏着锦绣?!人家剑仙寻的是剑心,踏的是剑道,干你这混不吝老糊涂的泥鳅何事?老娘啐你一脸狗屎!呸!干活——”
“哎、哎,娘子莫恼,我这就做事去。”
“哼!”
将茶壶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婆子叉着腰指着一群牙郎呵斥,“看什么看?!看就不用干活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四海龙王了是吗?没有大象公,屁都不是玩意儿,骂你们两声胖,还都一个个喘上大气了!”
“……”
“……”
年少的牙郎去了学堂,年长的则是一脸无辜,白白遭了一通骂,真是晦气。
剑修们也是暗暗心惊,知道这婆子是龙婆,可不知道却是个夜叉也似的龙婆。
管得恁严……呸,可不能这么说,当可赞一声“持家有道”。
剑修们心中也是忐忑小心,别看老龙婆一通骂,骂的都是井龙王,可不知怎地,多少自己也有点儿那意思。
于是乎,对这老龙婆非但不延误,反而恭敬有加。
原本“龙井牙行”之中,积压了不少降妖除魔的单子,多是附近恢复生产百姓的委托。
本地除妖人走的走、散的散,能接下这些委托的,往往都是结团自保的乡勇、健儿。
修行中人不是没有,但都少。
主要是请修真除妖,开销少的可能性不大。
而恢复生产的乡民,富裕的不算多,能似“八角碾”那样出一百多石稻米的,已经是积蓄尚可的地方。
此时,剑修们重整剑心,另寻剑胆,自然不再计较时下的微弱酬金,自然踊跃出力,痛快拔剑。
而“龙井牙行”也让他们满意,虽然是个中介,可背靠巢湖,好处还是拿得出手的。
一应养气补血的丹药拿出来,剑修们都是欣然笑纳。
不过这些不是剑修们最为看重的,而是每每拔剑斩妖之后,当地乡民也再三保证,总有一天会备齐厚礼,重新酬谢。
这是承诺,也是期望,更是志气。
虽是凡夫俗子的信念,但剑修们从中悟道,剑胆越发宏大。
“我为众生,众生为我,此亦道也。”
令狐豪的感慨,也是他此行巢湖亮剑的总结。
这一次,他的剑不论生死,亦不论高下;不为私仇,也不为泄愤。
唯有当亮剑之时,剑必亮出!
独行夏邑的魏昊,并不知道巢湖又发生了多么奇妙的事情,他只是埋头赶路,身旁没有便宜女儿,也没有狗。
没有狗子在身旁的日子,多少还是有些想它。
虽说可以“长途电话”,不过魏昊也没有跟狗子煲电话粥的意思,一路北上,都是顺道斩妖除魔。
什么妖洞魔窟,只要路上遇见,望气而斩之。
强力的妖王感觉情况不对,早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这等诡异感觉,让有些道行深的妖王,猜到应该是大能在附近闲逛……
“噢?这里居然也有星光垂落,看来是天界转世投胎来的妖怪。我看看,什么水平……”
踏上山头,手掌作个遮阳伞,远眺看去,见一处谷地有一头豹子精,体内有两个气旋,可见是两千年修为的妖王。
“原来是只金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