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叹息,“这人行事看似随行所欲,实则皆有深意。”
赫连通说道:“这大概也是老夫的最后一战了,聊聊也好。”
他带着两个好手前出。
双方缓缓接近,距离五步时,勒住战马。
“老了。”杨玄指指赫连通的眼袋,“连江王在家钓鱼多年,想来也该参破了些什么。”
“老夫在家中垂钓,看着风儿吹过水面,看着那些涟漪荡起,缓缓消散。那些风,那些涟漪都成为过去,不再真实。老夫就看到时光不断流逝,把当下不断变成过去。那一刻,老夫知晓,这个世间的一切皆为空。”
“恭喜连江王大彻大悟。”杨玄笑道,“果然垂钓颇有好处,回头我也试试。”
“年轻人学不来。”赫连通说道:“你对这个世间懂的越多,这个世间懂你的人就越少。那等孤寂,令人怅然。”
杨玄说道:“这一战,你没有丝毫胜机。来北疆吧!我许你攻伐一方!”
这是大将的待遇。
“你在坏老夫的斗志。”赫连通指指他,笑道:“这等手段旁人若是不察,便会恼怒,随即心神不定。可老夫垂钓多年,见过最狡猾的鱼……”
“你知晓的,北辽的国运,到头了。”杨玄说道。
赫连通说道:“此战老夫胜,那么后续北疆将会沦为沙场,自不必说。若是老夫败,你攻下宁兴,势力将会膨胀到令长安君臣食不下咽,睡不安枕的地步。那么秦国公,你可做好谋反的准备了吗?”
他看着杨玄,一字一吐,“你曾发誓此生不负大唐。”赫连通指着天空,“苍天有眼,你若是违背自己的誓言,必将被天谴!”
二人一番话,皆是在打击对方的气势,给对方的心灵种下破绽。
“你不错!”杨玄颔首,是真的欣赏这位老帅。
“你也不差!”
二人拱手。
“那么……”赫连通看着杨玄。
杨玄说道:“此战,我将倾力而为,也算是为你送行。”
赫连通微笑,“老夫,拭目以待。”
二人掉头归去。
回到本阵,陈德问道,“如何?”
赫连通面色严峻,“老夫一生都在垂钓,但从未遇到过这等凶悍狡猾的鱼。”
杨玄回归中军。
举起手。
风从东方吹来,吹动大旗摇摆。
杨玄厉喝,“江存中!”
“在!”江存中昂首。
“你领左翼!”
“领命!”
“裴俭!”
“在!”
“你领右翼。”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