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钱的方法,就在这大汉宝钞之中!”
“宝钞,”小皇帝闻言一愣,不太明白这话中的意思,继续问道:“除了印宝钞拿出去花,朕想不到那些废纸有什么用处。”
李云棠脸上笑笑,并没有直接解惑;小皇帝却是等不及,举起右手轻轻敲在前者的后脑上,嗔道:
“不许卖关子,赶快把事情给朕讲清楚!”
头上被这轻轻敲了一下之后,李云棠终于开了口,但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过来问道:
“皇爷,我如果说,有人会主动花银子来买我大汉的宝钞,皇爷信么?”
这反常的话落到小皇帝耳里,先是引得其微微蹙眉,接着她略做思索,猜测道:
“莫非,你是想让朕效仿明太祖朱元璋,颁下圣旨:命收税之时,只能以宝钞上缴,不可以铜钱、银两上缴?”
李云棠微微摇头,对这个答案予以否认,而后解释了一番:
“皇爷,让官绅士庶都用宝钞缴税,虽然能卖出一部分宝钞,但也仅仅是杯水车薪,国朝的权贵们,在时间足够的情况下,可轻而易举地以低价甚至无偿的方式获得宝钞;
而这项政策,真正影响的是众多的平民百姓,他们为了合法纳税,不得不高价向奸商购买;如此一来,不但加重了黎庶的负担,朝廷也未取得多少实际益处。
再者说,皇爷如今急需用钱,这强令税收以宝钞缴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银子回笼……”
小皇帝听了半天,也没听到点子上,耐不住性子的她径直打断道: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卖出去!”
眼见小皇帝伸手又要再敲自己脑壳,李云棠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皓腕,脸上陪着笑意,嘴上也终于不再卖关子:
“皇爷,请容许我做个假设;如果这一张一百两的宝钞,有人出五两的价格收购;那么皇爷以三两的价格卖出宝钞,难道还会担心无人收购么?”
“呵,三两?”
小皇帝一听,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被李云棠逗笑了,连被握住的手腕都忘记抽出,神情中露出着不屑说道:
“如今的宝钞,五百两才能买白米一石;一张一百两的宝钞,也就值三钱银子,哪里会有痴愚之人,花五两银子来收购?
云棠若是找到这样的人,须尽快给带到朕面前来,他收多少,朕便卖多少;若是他觉得不够,朕还可以给他继续印!”
李云棠似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紧跟着说出了句令天子瞠目结舌的话:“这花五两银子收购的宝钞的人,不应该是别人,而是——
皇爷自己!”
“你!”
小皇帝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不着调的言语惹出了火气,当即严厉斥责道: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朕开玩笑……”
但说着说着,小皇帝却将话咽了回去,像是从李云棠的话语之中,悟出了什么东西。
仅仅过了一小会,她便又开了口,不过说出来的话已经不是对李云棠的埋怨,而是类似于分析的自言自语:
“云棠的意思难道是,只有朕做出以五两银子收购宝钞的举动,才会让京师中的富贵人家,以为这一张一百两的宝钞,值五两银子,从而令他们以三两购入?”
这话一出,倒是让李云棠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如此聪慧,自己仅仅做了微不足道的提示,她就已经猜出了最为关键的步骤。
也难怪那个老皇帝,愿意把这个女儿一直放在太子之位上,这小皇帝的心思,的确有玲珑之处。
李云棠就是准备传出消息,有人要以高于市价许多倍的价格收购宝钞;接着在明面上收购宝钞的同时,不断地抬高收购的价格。
暗地里再偷偷把买来的宝钞,以高于收购价的价格卖出去;在此期间,第二天放出的收购价,会高出前一天的卖出价,而前一天的卖出价,又比当天的购入价高出一部分。
这样不断地转手,便是不断地赚差价的过程;此时的宝钞,由于有了赚钱的期望,京师中的富贵人家会争相持有。
等到自己方赚够了钱,或者整个盘子太大,资金兜不住后,就停止收购,让持续收购宝钞、准备获利的高门大户们,资金全部被套牢!
大思路有了,但细节方面还需要多加注意,不然可能自己赔个底儿掉;于是李云棠整理了下思路,向皇帝阐明道:
“皇爷,这抬价的事情是需要做,可却不能由皇爷来做,因为这揽钱的方法是个骗术。
即使最后将钱财骗到了手,若是京师的权贵们知道了此局由皇爷所设,必然群情汹涌;到时候不但可能留不住钱财,还白白地污了皇爷的名声。”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皇帝觉得此法确实有可取之处,但心中尚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便用急切的声音催促道:“把完整的想法说给朕听听!”
”皇爷,我们应当找一个西洋人,比如说布列提夷人,来充当台前的抬价收购之人!”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便是收购之事,更加合乎常理。”
“更加合乎常理?”
“没错,”李云棠干脆地应下皇帝的疑问,接着耐心解释道:
“国朝自视为天朝上国,那些勋贵巨富之人,更是从心底里轻贱西夷;如果有汉人主动提出收购宝钞,大概率被人当做得了失心疯;
但这时候要是有人跟他们说,其眼中跟废纸差不多的宝钞,被西夷视若珍宝,花真金白银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