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小七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安睡,直到中夜十分,头脑还是十分清楚,或者说十分烦闷。
她一来是因有仇家向玉家寻仇,实在担心玉心远安危,二来觉得玉心远与龙亦遥两人婚事看似顺利,可她却始终觉得其中有许多很不对劲的地方,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了,她又半点都想不出来。
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小七知道已是丑时,她这时才微有睡意,抓紧闭上眼睛,果然不久便步入梦乡。
清晨,听到笃笃笃的敲门之声,小七叫了声:“谁呀。”下床开门。
敲门之人正是玉心远,只见他满脸血污,雪白的衣袍上染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殷红,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可他却是在笑着的,毫不理会小七诧异的目光,笑着走进房中,在窗边那张他常坐的木椅上坐了。
小七赶忙跑到他身边,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遇上了仇家,还是中了敌人埋伏。可不论她怎么问,不论她语气多么焦急,玉心远却是全然不理她,连半个字也不说,脸上兀自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春风般的微笑。
可这微笑竟让小七觉得有些瘆得慌,她见玉心远身上的伤口好似又裂开,衣袍上的殷红越来越多,雪白的衣袍顷刻之间变成血红之色,而且血液还从衣角慢慢滴落,直到整个地板也变得血红,血液不断注入,慢慢的,这房间竟变成了一个大血池。小七的膝头已经没入其中。
她心下惊惧万分,不过也无法可施,只是一把抱住玉心远大喊:“心远!心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心远好似终于回话,道:“小七,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小七不知他何意,为何叫自己醒醒,不过她马上就知道了。
原来方才那血池没膝的怪异景象,不过是梦而已,玉心远也并未受伤,这时正站在床边,说道:“你做噩梦了吧?”
小七有些恍惚,一看清眼前之人是谁,立时问道:“心远,你没事吧?”
玉心远笑道:“你还问我,你没事吧?”
他想小七方才做梦,定是梦到自己遇险,心中急得厉害,是以那几句“心远,心远……”的梦话听来,也充满了关切之意。
小七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在梦中时,玉心远敲她房门,其实在现实之中,玉心远进她房间,却是从未敲过门的,每一次都是风风火火地直接推门而入,如若自己在梦中能注意到此节,或许就能立时分辨出那是梦境。
小七起身下地,告知玉心远自己方才梦到了他身受重伤,还以为他又遇到了袭击。
她这些话是像说玩笑话一般笑着对玉心远说的。玉心远听完,道:“看来小七真的是仙女下凡。”
小七虽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来这么一句,但还是笑道:“用过啦,用过啦,你就不能换个说法来夸夸我?”
玉心远摇头道:“我这可不是在夸你。小七若不是仙女,怎么在梦中也能知道我又遇到了袭击,而且我也的确受伤了,虽然不重……”
他后面本来是要说:“但小七的梦也是八九不离十啦。”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小七打断,只听她连珠炮似地问道:“真的受伤了?伤在哪里?没什么大碍吧?”
玉心远慢慢拉开左肩处的衣袍,只见肩胸交界之处,贴了一块长条形的白色麻布,白布中央隐隐呈血红之色,想是有血液渗出之故。
他见小七睁大了眼瞧着他那伤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便将衣袍拉上,笑道:“也没什么大碍,不过爹爹说要是这刀伤若是再长个两寸,就会危及心脏,那便没得救了,事后想想,我的运气可真的不错,可以说是捡了一条……”
他的话又被打断,可这次小七却没说话,而是一把抱住了他。他两只手尴尬地悬留在空,不知该放到哪里,微微一挣,只觉小七双臂箍得很紧,无奈之下,也只得轻轻把双手放到她背上。
只听小七道:“你既受了伤,不在家里休养,还来我这里作甚?”
玉心远道:“我这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着急与你说我昨天遇袭的事,怎么可能乖乖在家里呆着?”
小七道:“那是什么骄傲的事了?这么着急与人说干甚么?”
玉心远道:“不是着急与人说,而是着急与你说。我喜欢与你说我的事。”说完轻哼了一声。
小七放开了他,忙问道:“怎么了,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她见玉心远含笑看着自己,双颊不禁红了,低下头道:“我抱了抱你,你不会生气吧。”
玉心远笑道:“我怎么会生气,你抱我是因为见我受伤,想要安慰我。从小到大,我不小心受伤之时,妈妈她总会这般抱着安慰我。”
小七听他把自己和他母亲相提并论,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玉心远说起昨日遇袭之事,那是在靠近他家宅邸的一个偏僻街巷里,就和他第一次遇袭时一样,这次袭击他的人也是蒙面刀客,不过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五个。那五个蒙面刀客武功相若,所使刀法看起来也出自同门,单拎出他们中任何一个,甚至其中两人合力,都不会是玉心远的对手,但若三人联手,便能胜过他了,又何况是五人齐上。
玉心远在五人的围攻之下左支右绌,五把钢刀在他身畔劈来砍去,眼见要将他斫成几片,他持剑猛架几下,臂力不支,长剑脱手,这下情势更加凶险,一把刀斜砍而至,他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