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有些颠簸,辚辚车声也有些烦人,但车厢内还是十分宽敞,也十分舒适的。郭愠朗坐在一边,背靠厢壁,闭目养神。百生和温晴坐在对面,这两人却都有些拘束,不似郭愠朗那般,就像回到了家一样的完全放松。
百生问起百千琛假死一事的设计,其实很简单,当时的百千琛当然早已知道密雨的存在,所以事先在身上各致命处都垫上了钢板以抵挡密雨发射的钢针……
“可是头脸没有保护啊。”百生皱眉道。
温晴向他解释:“你哥武功很好,而且事先有所防备……暗器讲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只要有防备,天下任何暗器的威力都要大打折扣。再考虑到你的准头,你想要射到你哥的头脸,是很不容易的,更不用说你当时应该已完全乱了方寸……”
百生不得不承认,他当时惊慌到不断发抖,最后甚至是闭着眼睛按动机括的。
“当然还是有风险,一旦出现意外,将会酿成惨剧。”温晴补充道,“不过你哥他好像很有自信,觉得你就算有再厉害的暗器也不可能伤得了他,我们才定下了这套计划。”
还是这么瞧不起他……百生早已习惯了兄长的轻蔑,不过正如他不久前说过的,一切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虽厌烦,但也不是不可接受的原点。对他来说,血浓于水,家人的性命始终都更重要些。
“那那具尸体呢,那具烧焦的尸体,是哪来的?”百生又问道。
温晴回道:“风四四在流香苑时,杀了一名你父亲派去监视他和刘琼玉的护书卫。这名护书卫身材体型与你哥相似,尸体被烧焦之后,无法辨识其身份,但他的头颅上被穿透出了许多细孔,凭这一点,你自然会认为那就是被你用密雨所杀的你的兄长。”
“还有我爹当时的表现。”百生道。
“什么?”
“他那时表现出的悲痛,还有对我的憎恶……你第一次对我说我爹也知情的时候,我完全不敢相信,因为如果他也知情,他当时的表现又怎么会那么真实。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兄长虽是假死,但我爹对我的憎恶却是真的。”百生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静,但却更让人担心。
“你不应该这么想,你父亲他其实也很关心你,他曾……”
“我想知道,”百生打断温晴的话,“这假死的计划,是谁最先想出的?”
“是……是你父亲。”温晴如实道,“不过……”
“怪不得你那时说,”百生再次打断她,“我兄长的‘死’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你虽欺骗了我,但只是听他们的命令行事而已。”
温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百生与他父兄之间的误会和矛盾绝非她空口说几句话就能宽解的。
不过百生也没有过多地沉浸在颓丧的情绪当中,他这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虽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有各种各样负面的想法的情感,但绝不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更不会堕落到彻底绝望的境地。
他的神情中哀愁很快消失,显然已将刚才的不愉快全都抛诸脑后。然后他问起郭长歌怎么会觉得是温晴杀了百千琛,温晴便对他大略说了他们离开流香苑的那天晚上,她与郭长歌在她房中那番交谈的内容。
百生知道了郭长歌是从那具尸体上钢针射入头颅的角度觉察到不对劲的,感叹了一番他的细心之后,紧接着又问温晴道:“琛哥假死,这整件事,只是为了取得成庄主对你的信任吗?”
“是。”温晴说着看向郭愠朗,“但也不完全是。”
这样的话让百生想起了郭长歌,他暂时没有追问,而是顺着温晴的视线,也看向了郭愠朗。
郭愠朗仍闭着双目,但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忽然睁开了眼,面带微笑,道:“我很笨的。”
“什么?”百生完全不明白,他也从未见过有人会说自己笨,何况在他心目中,郭愠朗可一点都不笨。
“成峙滔比我聪明多了,从一开始,我就没觉得自己能骗过他。”郭愠朗解释道。
这话让百生一时间有些乱了,乱到满心疑惑却无法顺畅地组织语言,“是……是么,那……”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一定会隐约觉察到晴儿和我关联。”郭愠朗道,“而就算他完全信任了晴儿,也未必能告诉她李七娘的下落。对了,李七娘的事,长歌他应该都与你们说过了吧。”
百生点点头,决定从刚才聊过的话题开始问起:“既然你认为无论怎么做都骗不过成庄主,那又为何安排琛哥的假死?”
“那只是为了让成峙滔以为,我在努力让晴儿取得他的信任。”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百生还是完全不明白。
郭愠朗笑了笑,看向温晴道:“我虽笨,但晴儿是很聪明的;我骗不过成峙滔,但晴儿可以。”
百生也转向温晴,“你怎么骗成庄主了?”
“我主动向成庄主说了我和义父的关系。”温晴道。
百生呆住,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那……”他开口,却一时不知从何处问起。
温晴接着道:“我还向成庄主提起过,山庄之中,一直都有人与义父互通着消息,所以他当然很谨慎,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我向他表明身份的事。”
“这是欺骗?”百生不解。
“当然是。”
“我不懂。”
温晴便开口解释:“成庄主以为我向他表明身份,说明一切,是因为我爱上了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