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独耳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那是一张很柔软的床,舒服得让他有些不适。
他起身,感知到这房中只有他一人,但附近的人却不少。他刚走出房间,迎面便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山鸦鸣叫,没有阳光直射,便知已是黄昏。
“师父你醒了。”曲思扬一直都在房外守着,这时看到白独耳安然无恙,自然十分高兴。
“你娘呢?”白独耳立马问道。
“白姑娘还在给她疗伤……至少已有两个多时辰了。”
“在哪里?”
“在这寨子的某间房中吧……白姑娘说不让我们去打扰她。”
“这么说还有救?”白独耳颇感自责,他本不该就那么晕过去的,都怪他又和霍真大战一场,消耗了太多气力。
“嗯,我相信我娘一定能挺过去的。”曲思扬表情严肃,话音里充满了信念。
她的信念也感染了白独耳,他长长呼了口气,总算,这一次并不是悲剧重演。
“师父,谢谢你。”曲思扬忽然又道。
“怎么了?”
“白姑娘看过我娘状况,为她号过脉,又向我问了你是如何晕过去的之后,便说若不是你倾尽全身真气为她续命,她早就死了,所以是师父你救了我娘。”
“嗯。”白独耳也不客气,他救了古云儿,的确是事实,但他更不会以此为耀,一来古云儿毕竟是他徒儿的母亲,他理当救她;二来,他也是在救自己,如果古云儿就那么死了,他将又会陷入痛苦的漩涡,恐怕永远都无法自拔。
曲思扬忽然向楼下望了一眼,道:“师父,我们下去吧,我朋友们都下面,我们去和他们一起等。”
“随意。”白独耳回道,然后他便跟随曲思扬走过二楼的长廊。
走上下楼的楼梯时,曲思扬提醒道:“师父小心点,前面是楼梯。”
她毕竟与白独耳相处的时间不长,还是不禁会把他当一个寻常的瞎子看待。
白独耳并没有解释自己并不需要她的提醒,只“嗯”了一声,下楼梯时问道:“之前我们不是被人拦住了吗,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们打赢了?”
“我们大概是打不过的。”曲思扬实话实说,“不过她们其实都是很好心的人,看到师父你倒下后,便停手向我们了解情况,又见我娘是那般状况,便带我们来找白姑娘了。我早该知道的,白姑娘既肯为素不相识的小艾治伤,那她一定是个十分好心的人,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我若早些说明情况,或许就不用动手,也能早些带我娘进来。”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其他人身边。柯小艾、方元、婉如、婉若、百生都坐在桌旁。曲思扬拉了一把椅子,扶白独耳坐下,然后道:“师父,我娘究竟是怎么伤成那样的,你又是在哪里找到她的,我们都很想知道。”
这下子白独耳有些为难了,不过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且直接就实话说道:“是郭愠朗,长歌他爹。”
为难归为难,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他的性格,是绝不会为任何人隐瞒任何事的,尤其是坏事。
“郭愠朗?”曲思扬还怔了怔,然后才意识到他说的人就是朗头。她面上随即现出了万分惊异的神色,道:“是他把我娘伤成那样的?”
“是他手下的人。”白独耳道。
听到这样的事,在场所有人自然都神色凝重。
“他为什么……”曲思扬想问,可她甚至说不出那件事来,因为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朗头……郭愠朗是皇上派出来找我娘回宫的,他又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娘呢?”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我只知道,这些天他给我的感觉,已完全不像从前的他了。”白独耳虽然时常表现得有些不谙世事,而且从不被世俗礼教所束缚,但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他对人和事的感觉,向来都很敏锐,也很少有错。
“古姨不是在山庄么,怎么会突然到这里?”婉若忽然问道。
“想来是成庄主这次出来,带上了她吧。”百生道。
然后他看向曲思扬,又道:“朗头伤害你娘,会不会也跟成庄主有关?”
曲思扬也看向他,皱眉道:“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不要婆婆妈妈的。”
“你们不是说,朗头想从成庄主那里知道些什么吗,还因此而折磨他。成庄主定是宁死都不开口,所以朗头便把目光转到了成庄主所在乎的人身上……”
其实百生所说,其他几人也早已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们都还是难以相信,郭愠朗竟然真的会对无辜之人下手,把古云儿伤成那样。
所以他们现在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想到郭长歌与曲思扬的关系,再想郭愠朗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接受。同时他们也越来越好奇,郭愠朗想从成峙滔那里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让他完全无视皇帝的命令,也让他完全不在乎他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因此而恨他。
“我娘被伤成那样,那成乐一定也……”曲思扬低头喃喃说道,“小晴姐……”
“白前辈,你有没有见到过成乐呢?”百生问道。可他这话一出口,马上就意识到白独耳不可能见得了成乐,因为他看不见任何人。
却没想到白独耳答道:“成峙滔的儿子吗,我没见过,他也被抓了吗?”
“是啊,他昨天被郭愠朗抓走了。”百生道。
“砰”的一声闷响,白独耳拍桌站了起来,愤怒地道:“我去找他。”
他说走就走,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