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真奇怪的问题,曲思扬先是愣住,但看着霍真无比认真的神情,她还是仔细想了想,然后皱眉道:
“我娘姓古啊,前辈你不是姓霍吗?”
霍真苍老的脸上,激动神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失望,而是木然。他看向百生,看到他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于是才皱起了一对白眉,又看了眼面前那美丽的少女后,轻叹着转身,向木屋走了回去。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百生身上,想让他对霍真的奇怪行为做些解释。
百生自然看得出他们的意思,而他自己也有一肚子疑问,便道:“我们进屋里说吧。”
众人进屋。屋内点着三盏立灯,照出简单的陈设。方形的小屋内,一张圆木桌,四条长木凳,还有在墙角放着的一个很大木箱。
霍真正坐在桌旁,盯着桌上摆放的一叠笺纸发呆,对其他人的到来似乎全然不觉。方元伸长了脖子,只见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写的是一个大大的“等”字,感到十分不解。
“有吃的吗?”曲思扬环顾四周,只在那木桌上看到了一只酒坛,几只碗和几张油纸,空气中除了酒气,似乎也有香味。
闻言,方元径直走近那墙角的大木箱,打开了箱盖,然后一只腿跨了进去。正当众人迷惑之时,他的另一只腿也已跨入,紧接着整个人进了箱中,消失不见。
曲思扬睁大了的双目,第一个奔了过去,向箱中一望,疑惑立消。原来这木箱竟是一条向下通道的入口,方元正沿着石梯缓缓走下去。
曲思扬和郭长歌好奇地跟了下去,他们回来时,各自手中都拿着棕黄色的油纸包,散发着阵阵香味,而郭长歌还提了一大坛酒,满脸的笑容。原来那箱子下方的小室中,存储着不少食物和酒坛。
郭长歌放下手中的油纸包后,二话没说先拍开了酒坛的泥封,斟满了一碗,举着“咕咚咕咚”倒下了肚。
“好酒啊!“他满脸的享受,而同时酒量甚浅的他,双颊已现出浅浅的酡红。
这时曲思扬早已拆开了几个油纸包,放在桌上,其中有熏鸡、酱牛肉、咸酸菜、烤饼等吃食。她什么都不顾忌,自己先开吃了,然后其他人也都凑上来多少吃了些。
郭长歌只喝了一碗酒便止。他虽从来不承认自己酒量不行,但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而他虽也很想一醉方休,但却也知道明日之事重要,现在绝不能醉。
百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东西,知道他们的嘴都忙着,现在没空解答他的疑问,但耳朵闲着,可以听他来说。于是他便讲述起他和霍真来到这里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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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日方西斜,他们还在乾坤庄中的那幢二层小木楼中盘膝对坐,百生正在尽力理解着,方才霍真传授他的纳川功之口决。
“怎样?”霍真皱眉问。而这已是他第五次问了,对传功一事,他似乎有些急切。
而百生的回答和前四次没有丝毫不同,只是摇了摇了头,而且一脸的困惑。
“我不是说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吗?”霍真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对百生的理解力和悟性有些失望。
百生愁眉苦脸道:“这口决中每个字我都知道,那些穴位经络我也都明白,可连一起我就全然不懂了……那对我简直是毫无意义的文字,所以也……也无从问起……”
霍真长叹一声,打算逐句为他解释,而他刚开口,忽听到“哐”的一声。师徒两人循声看去,只见置于角落那木箱的盖子被打开了。
百生吃了一惊,因为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接近那木箱。当他站起时,霍真已经站到那木箱前,向里面望去。
百生赶忙过去,到师父身边,然后向下一看,看到了斜通向下的阶梯,奇道:“这木箱竟是一个入口……”
“师父,是有人从下面掀开了箱盖,然后又跑了吗?”他问。
霍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法判断。这时百生见那箱盖底贴着一张写了行小字的笺纸。
“师父你看。”他说着伸出手,想把那笺纸撕下来。
霍真一把抓住他手腕,道:“小心有诈。”
随即他跳入箱中,确定通道内无人埋伏,然后又一跃而上,落地之时那张笺纸已在他两指之间。他将那笺纸置于鼻端闻了闻,这时百生凑了上来,师徒两人才一同看那行小字的内容。
写的是:欲寻亲人,请入此箱。
“这应该是成庄主留给师父你的。”百生说。
霍真的脸上有微微的喜色,但更多的是怀疑,“那个什么玉汝山庄,真的能为人实现心愿吗?”
成峙滔找上霍真时,已自报身份,而且答应只要他提供保护,就会为他实现找到亲人的心愿。
百生一时不知该不该做出肯定的回答,犹豫片刻后道:“玉汝山庄能存在于世近二十年,在江湖中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总有它的道理……而且我想在这件事上,成庄主他应该没胆量欺骗师父您。”
“好,”听了徒弟的话,霍真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更有活力了些,“我们进去!”
于是他们师徒依那行字的指示,进入箱下的通道。
地道被许多油灯照得通亮。下面结构复杂,岔道极多,所幸在每个岔道口都贴有指示左右的笺纸,还特别注明让他们将那些纸收集起来。
如此一路前行,走过了几十岔道,也揭下几十张笺纸。每揭一张,霍真的情绪便高涨一分,脚步也加快一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