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多人,一个都看不见,但郭长歌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从那红色的烟雾升起时,周遭人就越来越多了,现在烟雾已经快要散去,他们应该也快要现身了。

“师父,”柯小艾对郭长歌说话,视线却不离成峙滔,眼神中还充满了敌意,“你爹对我说,这个人早晚会害了你,害了我们大家。”

听她说“你爹”,郭长歌感到十分别扭,而对她这句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怔了怔之后皱起眉问:“我……我爹他………他有给你解释说为什么吗?”

柯小艾摇摇头,“那是师父的父亲,而且师祖,还有……反正大家都很相信他,所以我也信。”

“柯姑娘,你在山庄这么久,我可曾做过任何伤害你,你的师父,还有你朋友们的事?”成峙滔微笑着问,“我儿子也算是你们的朋友吧,我难道会伤害他吗?”

柯小艾不作回应,而是看向了郭长歌。不管她之前怎么认为,师父的看法对她才最重要。

在柯小艾的注视下,郭长歌想起,成峙滔就在今天,不久之前才向他保证过,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的朋友和亲人,这与自己父亲的说法完全相反,自己到底该相信谁呢。

他能感觉得到,成峙滔对他是没有恶意的,而在京都时,朗头对他也十分友善;可是这两人,一个总是对他有所隐瞒,另一个这么多年都不找他,见到他后,也不与他相认,不管这中间有什么缘由,他都不愿接受,更不愿原谅,不想认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所以,这两人他都不信。

至于这两人之间的恩怨,谁对谁错,郭长歌不想了解,不想参与。不管他们谁再想杀了谁,郭长歌也不想干预,他只觉得好累,好想远离这一切……可是不行,他还要救曲思扬,他自己一个人做不到。

这一事实让他不得不站在成峙滔这一边,因为身为皇上身边的护卫,他父亲自然是要阻止成峙滔起事,而如果起事失败,曲思扬就无法得救。

“师父,我们直接去见你父亲,还是抓了他去?”柯小艾瞥了眼成峙滔问。

郭长歌还在心里考虑着许多事,没工夫回话,只缓缓摇头。

“小艾,”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我……朗头为何要特地把你带走,让你来这里抓人,这有什么必要吗?”

“带走我的不是他,”柯小艾说,“也非他授意。”

“那是谁带走了你,”郭长歌问,“又为什么带走你?”

柯小艾还没有回答,忽然脚步声橐橐,衣袍风猎猎,一片黑色蔓延而至。有的从墙后露头,有的从屋顶跃下,有的从远处奔近,一转眼间,四五十人手持亮闪闪的兵刃,将成峙滔围在了垓心。

紧接着,后方的一众黑袍人让出了一条通路,几个服饰相对多彩些的人走上前来,郭长歌看向他们,竟是成乐、温晴、厉直和陈云生。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系缚,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子,怎么会与这些黑袍人一同出现,郭长歌很是奇怪。

“爹。”成乐满脸的困惑,显然对当前剑拔弩张的状况也是一头雾水且有些许心慌。成峙滔神态温和,向儿子点了点头,这应该能让他安心些。

温晴与郭长歌对视一眼,然后她注意到了昏倒在地的方元。之前他们一直没等到他回去,却等来了一众黑袍人。他们与那些黑袍人打了起来,可惜寡不敌众,很快被擒,脖子前架上了寒森森的兵刃。

就在那时一个戴着竹笠的黑袍人出现在墙头,背着阳光,直直地立着,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别伤了他们。”他说。语音低沉沙哑。

“这人!”成乐皱眉道,“和小艾描述的一样。”

“那天带走那位柯姑娘的,就是此人。”厉直跟着说。

温晴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然,那戴竹笠的黑袍人惊呼一声,摔下了墙,紧接着另一人从墙头跃下,手持长剑,指在那黑袍人背心。

“苏霁月!”看到她,温晴很是惊讶。

原来苏霁月从方元那离开后,并未打算听他的话去找温晴等人帮忙,可她马上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袍人的身影,于是立马改了主意。这是因为,她虽不知道那些黑袍人的身份,但考虑到之前发生的事,总该是敌非友,她明白自己单独行动太过危险。

等她躲躲藏藏地回到原来的位置,正看到温晴等四人与一众黑袍人斗成一团,便藏在墙角伺机而动。很快温晴他们被制,她便决定悄悄离开,但就在这时,一个特殊的黑袍人出现。那人与其他一众戴着兜帽的黑袍人不同,只有他头上带着竹笠,面前罩着黑纱。

苏霁月认得他就是那天山洞中的黑袍人,再之前拿石头砸她的也是他。观察到那黑袍人所在的位置让人有机可乘,于是苏霁月悄悄绕到了墙后面进行偷袭,飞起身一脚踹中他的屁股……

那戴竹笠的黑袍人趴倒在地上,感受到了背后锐利的剑尖,一动也不敢动。其他黑袍人围了上去试图援救,苏霁月喝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果然没人敢再动一下,这让苏霁月知道她想的没错,这人是这些黑袍人的头头。

“放了他们!”苏霁月又喊道。

不过这次没人听话了,她正想再重复一遍,却听她剑下那黑袍人说道:“放了他们吧。”

这下言出法随,其他黑袍人立时将架在温晴、成乐、陈云生和厉直脖子上的兵刃撤了。他们四人一得自由,便走到苏霁月身边,与一众黑袍人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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