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雒淑桐也临盆了,老宅里乱成了一片。这种时候,男人们才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的没用。
请的是城里最有名的产婆——章大娘。她不仅是有名的产婆,也是有名的医婆,颇通方脉。
而郭愠朗也算是洛城的书画行里小有名气的书画家,他的一幅字画,怎么也能卖个几两银子的。
不过上次去城里卖了三四幅字画赚来的,现在已经全都入了章大娘的腰包。本来是没这么贵的,可郭愠朗偏要求章大娘早早地(雒淑桐刚有了感觉)就来候着,等了一天又一夜,这天下午,终于要生了。
章大娘和她带来的几个姑娘(助手),正在房里为雒淑桐接生。
郭愠朗就站在门口,听着房里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很紧张——产房外的男人,往往没有不紧张的。
他不禁想起了十几天之前,自己在楚宅与楚钟何等在产房外时的情景,想到了郭晓婉生产结束后产婆叫楚钟何进去,楚钟何却愣在了原地的情景。
忽然他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就像做梦一样,雒淑桐痛苦的、让他无比揪心的喊声同时戛然而止。
“母婴平安……是个大胖小子。”章大娘嗓音振奋地报了喜讯,然后喊郭愠朗进去。
郭愠朗就像当时的楚钟何一样愣住了,产婆再三呼唤,他才动步,走向了产房。走得虽不慢,但他的每一步又都很郑重,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房中放着火盆,很热,郭愠朗一进门便流汗了,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但他的心思却还是在妻子的身上,赶忙奔过去问候。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郭愠朗又给了些额外的打赏后,章大娘和她的助手们便离开了,给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
郭愠朗坐在床边,抱着自己的孩子,看一看他的小脸,但他的视线终归还是会回到妻子脸上,他怜惜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妻子,觉得她实在太辛苦了,自己却只能干瞪眼,没半点办法减轻她的痛苦。
“淑桐,你辛苦了。”郭愠朗柔声道。
雒淑桐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辛苦,倒是让你担心了。”
郭愠朗一只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握着妻子的柔腕,笑得很温柔、温暖、温情。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雒淑桐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郭愠朗稍微想了想,便灵光乍现,“叫长歌如何?”
“郭长歌?”雒淑桐很满意,笑着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郭愠朗却摇头,“只是忽然就想到了‘长歌’二字,你不喜欢么?”
雒淑桐笑道:“挺好的,我很喜欢。”
于是,孩子的名字便这样定了下来。
晚饭时分,郭愠朗做了桂圆糯米粥喂妻子吃了,才去和成峙滔一起用饭。
郭愠朗喜得贵子,喜悦之情都写在脸上,可他却发现成峙滔似乎很不开心,郁郁之意也都画在颊边。
“三弟,你怎么了?”
成峙滔皱了皱眉,道:“有一件事,我越想越不放心,得与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成峙滔面色更严肃,“今天的那个接生婆,好像看到我和孩子了。”
郭愠朗吃了一惊,“怎么会,不是让你在房里待着别出去吗?”
“我没有出去过。”成峙滔现在就抱着孩子,瞅了瞅她道:“你也知道我不会看孩子,所以她老是哭,想来是那接生婆听到了哭声,便来查看了一番。”
“你确定她看到你了?”郭愠朗问道。
“今天我忽然听到窗边有动静,赶紧过去开了窗户查看,就见到那个接生婆正慌忙地往大门外跑过去,再一看窗纸,果然被人戳破一个小孔。”成峙滔道,“虽然她应该没有看到我的脸,但我还是没法放心,毕竟城里的通缉令上所述,是要抓一个男人和一个婴孩,重金诱惑之下,那接生婆若是想要去告发,这些线索岂非已经足够了。”
“那……那该怎么办。”郭愠朗有些慌了。
成峙滔不语,沉思。
郭愠朗想了想,道:“要不你走吧,连夜离开洛城。”
成峙滔摇头,“那样我自然是安全了,但你们呢?”
郭愠朗奇道:“我们怎么了?就算那接生婆真的去告发了你,而官府也来抓你了,但找不着你,也不至于会迁怒于我们吧?
成峙滔叹了一声道:“你不了解官府刑狱那一套,他们行事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来抓我的官兵一定会觉得那接生婆绝没胆子谎报,所以……”
郭愠朗有些紧张了,“所以什么?”
成峙滔道:“所以不管他们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我,都一定会把你们抓回去的。”
郭愠朗道:“我们一口咬定从没见过你不就行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们和你有关,不就得放了我们吗?”
成峙滔忽然笑了笑,“你太天真了,你们在官场中无人,他们不可能会放掉你们,而是会不停严刑拷打,直到你们招了为止。”
郭愠朗想都没想便道:“我们不会招的。”
成峙滔摇头道:“且不说嫂子刚刚产子,身子虚弱,根本扛不住那样的酷刑,就算她意志坚强能捱过去,他们也还是不可能让你们离开监牢的,不管招与不招,你们最终只有死在狱中这一个下场。”
郭愠朗不懂了,“既然拷问不出东西来,又为什么非把我们留在狱中不可呢?”
成峙滔道:“省得麻烦呀。谁知道你们出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