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剁在案板上“噔噔噔噔”的声响,盖过了柴火爆裂的噼啪声。
郭长歌蹲在地上,给灶里添了根柴,笑了笑道:“陶将军的孩子的确在他们之中,不如你猜猜,哪个是?”
古云儿也笑了笑,立马答道:“如果确实在,应该是那位成公子。”
“你怎么猜的,这么准?。”郭长歌惊讶。
古云儿摇了摇头,“我不是猜的,是看的。那位成公子,和他年轻时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成乐的眼睛很特别吗,我倒是没看出和我有什么不同。”
“你的眼睛时时带着笑意,却没有他那样坚韧的神采。”
“是吗?”郭长歌下意识眨了眨眼,苦于眼前没镜子,没法去领略一番自己眼里的笑意,想着待会见到成乐,一定要好好去找找他眼里的坚韧。
“我的双目就没神采吗?”郭长歌忍不住问。
古云儿笑道:“每个人的双目都是有神采的,但每个人却都不一样。”
郭长歌也见过不少眼睛,他倒是没看出什么神采来过,也没注意到人与人之间有什么不同,又一想,他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从没仔细想过这件事罢了。
细想想,比如温晴,眼睛时时刻刻都是冷静到令人绝望的神采吧;再比如柯小艾,双目冷得像两块坚冰;再说说婉如和婉若,两人的眼眸幽邃得似深泉,只不过一热一冷就是了。
“他的孩子怎么会姓成?”古云儿问。
“当年陶将军可是朝廷的钦犯,在江湖中逃亡怎么可能用真名呢,所以他就把陶之诚三字倒过来,化名为成峙滔——成败的成,山峦耸峙的峙,滔滔江水的滔。”郭长歌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古云儿轻声叹道。她在想,陶之诚从庙堂到江湖,这些年来不知经受了多少苦楚。
“啊。”想得入神,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没事吧。”郭长歌忙起身去看。
古云儿将手指溢出的血嘬掉,摇头道:“没事的。”
郭长歌看那切口还不浅,“我去拿金疮药。”
古云儿拽住了他,笑道:“你太大惊小怪了。你这份小心翼翼的呵护劲儿,还是留给你未来的媳妇儿吧。”
未来的媳妇儿……
郭长歌早已发誓,此生非曲思扬不娶,可曲思扬现在,却在别人怀抱中。
郭长歌心情瞬间便黯然,神色也随之变了。
古云儿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你要有信心,你与曲姑娘定会有重逢的一天。”
郭长歌只能回以微笑,“嗯,我知道。”
可这微笑背后,是多么的艰难呢?
从守卫森严的禁宫救出一个人,这样的事,郭长歌已经做过一次了,他有经验,可这经验却一点没让第二次去做这件事容易些,反而只让他认清了,要做成这样的事,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上一次付出的代价,是曲思扬,那这一次呢,又得付出什么,牺牲什么呢?
“你可有任何的计划?”古云儿忽然拉起了郭长歌的手,“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郭长歌很感谢在这种无助的时刻,她能给自己一份温暖。
他轻浅一笑,也大大方方,并不立马就把手抽回来,而是细细感受对方掌心传来的那份温暖,化作自己内心的力量。
“我打算请我师父,还有另一位前辈帮忙。”
另一位前辈当然就是霍真,有他师父和霍真的助力,世上大多数的事,他都有信心做成,可要从皇宫救人,这件事却不在大多数之列。
武功就算再强,也只有三人。人力终究有限,三人之力对抗万人,怎么说都太勉强了些。
“有把握吗?”古云儿关切地问。
她确已把营救曲思扬当成了她自己的事,因为曲思扬是为了救她,才身陷深宫,要是能用自己把她换出来,她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那是不可行的,她很清楚皇帝的贪婪之心——这世上拥有最多的人,反而渴求也最多。她若回去,只能像石沉大海,激不起什么波澜的。
郭长歌诚实地摇头,在古云儿面前,他总是撒不来谎。
“没事的,”古云儿双手握得更紧,安慰道,“来日方长,总会想到更好的办法。”
郭长歌的目光忽然闪烁不定,“我先去烧水。”说着抽回了手。
事实上,他已经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了,只是他还须说服自己去用那个办法。
他架上了锅,拿水瓢从缸里舀了清水倒进去。
“我好像一直没有说过,我们为什么要救你出宫。”他望着锅中冒起的水汽,还有水里生出的水泡。
“难道不是他让你们来的?”古云儿奇道。她一直以为是陶之诚派他们来救她的。
“并不是陶将军,他可能都不知道你还活着。”郭长歌道,“救你,是我和门外的那几位朋友一起做出的决定。”
“原来是这样。”古云儿又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那,你们为什么救我。”
“救人原本天经地义,但你我都清楚,天经地义的事即使天经地义,却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这四个字以身犯险。”
“我明白,你们冒那么大的风险救我,一定是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去做的事。”古云儿目光坚定,“你放心,我很乐意去为你们做那件事,就只怕那件事,还不了你们对我的恩情之万一。”
“你可还记得,我曾向你提起过,陶将军现在是一座山庄的庄主。”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