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剑奴!”成乐喊道。
那夜在青竹苑偷听,清清楚楚地听到齐彩说骆醇风手下有三十六剑奴,当时他就很好奇剑奴之意,所以现在记忆犹新。
郭长歌使了个眼色,让成乐别露声色。毕竟那天晚上他们可是杀了个人的。
“剑奴?”郭长歌装出一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模样,“剑的奴隶吗?”
百花开摇摇头,“三十六剑奴,是守卫铸剑谷的三十六名剑士。”
百生补充道:“而且这三十六人都曾是武林中成名的剑客。”
百花开接着补充:“实际上,这些剑客都是曾有幸得骆大师赠剑之人。”
百生瞪大了眼看向他爹,这一点,他显然也不知道。
婉若忽问:“既都是成名的剑客,他们怎甘心在铸剑谷做守卫。”
百花开看向她,想起郭长歌曾和自己说百生看上了那对孪生姐妹中的姐姐,他也分不清眼前的是姐姐还是妹妹,总之想到眼前的姑娘以后可能是自家的儿媳妇,是以和颜悦色。
“你要知道,很多剑客,一生都摆脱不了剑的桎梏……”
成乐奇道:“剑客与剑作伴,视剑为友,何来桎梏一谈?”
百花开道:“有些剑客名气很大,也有些真才实学,但他们比起剑术,却更看重手里的剑,比起考虑如何精进自己的剑术,反而更愿想方设法地去得到更锋利的宝剑。”
郭长歌笑道:“比如说齐彩。”
百花开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剑的奴隶吗,我说哪里不对。”郭长歌道。
百花开点头,“的确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你才让骆醇风来对付齐彩,不是要用武力制服他,而是引他去铸剑谷,成为第三十七位剑奴。”郭长歌道。
“没错。”
“齐彩会乖乖跟着去吗?”成乐怀疑。
百花开笑道:“就如一个好吃之人乐意去最好的饭馆,一个好剑之人,自然是乐意去珍藏着许多好剑的铸剑谷的。”
成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三十六位成名的剑术高手,以他们之能,就算想要彻底洗劫铸剑谷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何必要留在那小小的谷中?”
百花开道:“想必他们只是想得到更好的剑吧,而更好的,永远都是还未铸出来的。”
成乐皱眉,“要那么多好剑做什么。我最多也只见过人使双剑的,剑再多又有何用?”
百花开笑道:“人只温饱便可活,只问钱再多又有何用,但这世上,却还是有许多人腰缠万贯地死去。”
成乐无话可说了。
郭长歌虽也赞同百花开的说法,但总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许多日后,齐彩跟着骆醇风来到了封都铸剑谷,然后他惊奇地发现,铸剑谷里没有大火炉子,没有风箱,没有铁锤、磨石、铁夹子,总之,铸剑用的一切器具都没有——这里简直不配叫铸剑谷。
齐彩忍不住问:“骆大师,您平日难道不是在这谷中铸剑的?”
骆醇风回答说:“我已多年未铸剑了。”
齐彩震惊。骆醇风笑着对他说:“不过你放心,我多年前所铸之剑,谷中还是藏有许多的,你可随意取用。”
齐彩大喜,即到藏剑之处取剑。那里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堂。
“我可以随便拿?”在琳琅满目的宝剑、名剑、古剑前,他问。
“当然,而且你想拿多少都行。”骆醇风笑道。
于是他拥了满怀的宝剑,向骆醇风辞行。
与在京城的街道上一样,骆醇风又拦住了他,用的,还是那柄木剑。
“你随时可以走,只要能斩断我这柄木剑。”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齐彩出剑,失败了。他又想再试,但骆醇风道:“一天只有一次机会。”
可是齐彩一刻都不想多留,两人便动手。一人用宝剑,一人用木剑。
齐彩没想到自己会败得那么轻易、那么彻底。于是他只能留下。有两十个多岁的童子跟着他,说是侍候照应,但他清楚,实则是监视。他试图杀了两个童子逃走,却发现他们竟都身怀绝艺,他的武功当然胜过他们,可却也轻易奈何不得他们,更不用说在他们的监视和牵制下逃出谷去。
其后的每一天,齐彩都换着不同的宝剑去砍那柄木剑,许多个日子,手上的剑换了无数把,他也见到了其他在谷中的剑客,有好些人,他还认得。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剑客所佩戴的,都是和骆醇风一样的木剑。他不禁想,难道自己还是被骆醇风特别优待的?
他以为那些剑客和他一样,是被骆醇风困在了谷中,于是向他们提议,联手杀了骆醇风还有那些童子、仆人,平分了谷中的宝剑离开那个鬼地方。可是却没人理他,他没办法,只能日复一日去尝试斩断那柄木剑。
别的剑客平时对他也算是热络,可每当他问到他们为何只用木剑,他们便又不理他了。他发现他们也不去砍骆醇风的那柄木剑,也没有身怀绝艺的童子跟着监视他们。他们似乎随时都可以离开,却是心甘情愿地留下。
同桌共食时,他问:“你们究竟为什么留在谷中。”
一开始没人说话,有一个性子直的终于忍不住,道:“你早晚会明白的。”
齐彩冷笑,“我怕下辈子都不会明白,只有傻子才愿意待在这个鬼地方!”
几年后,齐彩灰心了,不再去砍那柄木剑,安安心心在谷中生活,与众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