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简单的房内情形,被一览无遗,煌煌灯火下的床榻上,放着一块不大的方形矮几,矮几旁东倒西歪地坐着三个男人,正在喝酒交谈。
郭长歌猜想他们就是风四四、刘琼玉和齐彩三人,不过他一个都没见过,不能肯定,让开位置让成乐去看。
坐在矮几左侧那人身着蓝灰色的粗布劲装,手腕戴着黑色泡钉护腕,满头灰发,髭髯戟张,鼻头红如火炭,皱纹似刀刻成,红光满面精神饱满,正是刘琼玉。
刘琼玉对面两人,其中一人衣衫破旧,裸露着半条手臂,白净的小臂和面皮上都分布着几道污痕,他黑发蓬松,胡子拉碴,脖颈粗短,正是风四四;另一人发白而稀疏,身形瘦削,面容清癯,身旁放一把剑鞘式样古怪而夸张的阔身长剑,剑鞘上镶嵌有七色宝石,七颗宝石纵向排列,正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流转,熠熠生辉,绝对便是天虹剑了,而那人自然也就是天虹剑的主人齐彩了。
成乐看罢,缩回脑袋,伸出三根手指,向郭长歌点了点头,意思是三个人的身份都能确定。郭长歌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接着左眼凑到窗洞上继续去看。
郭长歌看着那三人,想这三人武功皆非泛泛,自己若是现在冲进去刺杀齐彩,恐怕绝对难以脱身,看来只能等齐彩和他们喝完了酒,在他回去的路上动手了。既如此决定了,郭长歌也就不如何着急,静下心来听他们在说什么。
郭长歌和成乐都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息,他们也不敢冒险再戳开另一个窗洞,只能轮流通过那唯一的窗纸孔洞单眼去偷看,至于里面传出来的话音,两人倒是都能听得清楚。
一个人的声音极为洪亮,正是风四四,他说:“齐兄,痛痛快快喝,等过两天事情成了,咱们就是自家人了。”
回话的人当然是齐彩,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苍老,“这几年,玉成令被传得神乎其神,凭那么一块小小的令牌,真的能实现任何心愿?”语音中带着浓烈的怀疑。
风四四笑了笑,“当然能了,你以为我是怎么坐上丐帮帮主的位子的。”
刘琼玉也跟着道:“三年前北方大大小小的镖局还是一盘散沙,就是靠着玉汝山庄在背后的操纵,各大镖局才终于缔结成了北方镖局联盟,我才得以总领汤(sh音)江以北所有的镖局。”
听他们说完,齐彩略微怔了怔,本来有些吃惊的面庞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似乎是终于相信了玉成令的神奇魔力。
“对了,”风四四看着他,笑道,“等事情成了,你得到玉成令后,究竟想实现什么心愿,还从没听你说起过呢。”
齐彩看看刘琼玉,又看看风四四,笑道:“你们两位都爱权,我爱的却是宝剑。封都铸剑谷中所有的剑,我全都要!这便是我的心愿!”说着将箕张的枯瘦五指慢慢合拢,语气中散发着贪婪的恶臭。
齐彩所说封都铸剑谷,正是骆醇风铸剑之所。骆醇风在此谷中隐居铸剑,已十余年不接待外客,期间也没有任何一把他所铸之剑流入江湖。
“这就是你的心愿?”风四四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轻蔑之意。
当然,齐彩的心愿比起风四四当年在玉汝山庄帮助之下实现的心愿来,实在有些微不足道,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骆醇风所铸的宝剑,便是齐彩的执念。
当年骆醇风看他剑法精绝,赠与他天虹剑。这把无与伦比的宝剑给了他强大的信心,却也让他生出了一颗越来越膨胀的野心,是以他才会判出鲲鹏帮,改名齐彩,还将他少年时从高人处习得的剑法篡名为天虹剑法。可其实,就算没有天虹剑,凭着那套精妙无方的剑法,他也能在武林中闯出一番名堂,只不过他在心里无限放大了天虹剑对他的补益,觉得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天虹剑带给他的,所以他才会执迷于器,这也是他的剑法修为停滞不前,武学境界无法再进一步的最主要原因。
齐彩似乎没听出风四四的轻蔑之意,点了点头,笑道:“铸剑谷这地方让我日夜魂牵梦萦,梦寐不忘,我已经想了许多年了。若是玉汝山庄真的能让我得到那些宝剑,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话让窗外的郭长歌心头微微震动,他知道成峙滔是用为人实现心愿的噱头吸引人进入玉汝山庄,然后再利用幻心术让入庄之人持续为他效劳,如此行事多年,山庄才能有如今这般遍布武林的强大势力。
郭长歌想,看来风四四和刘琼玉也一定中过幻心术,不过在玉心远恢复记忆后,李七娘已决定不会再用幻心术祸害他人,看来玉汝山庄的发展,不免要停滞了。可他又想,有没有幻心术或许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玉汝山庄的实力,或许已经足够挑战朝廷,让成峙滔复仇成功。
郭长歌接着偷听。刘琼玉呵呵笑道:“像齐兄弟你这般痴迷宝剑之人可少见得很啊。”不知为何,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似乎也带着些轻蔑之意。
齐彩对刘琼玉的轻蔑之意仍是充耳不闻,道:“对我来说,剑便是命。我家中藏剑无数,虽也都是名匠打造,但却与我这把天虹剑完全没法比,可以说有霄壤之别。天虹剑给我带来了名气,带来了财富,带来了一切。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得到第二把骆醇风铸造的名剑,于是便去了封都铸剑谷求见于他,可那骆醇风不止闭门不见,还让他手下的一个小童转告我,说我的执念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