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余三秋,然后是又是玉三秋,可现在忽然又变成了玉心远。
所有人的脑袋现在都不免有些乱了。
朦胧烟雾中的身影似乎在颤动,李七娘的声音也在颤动:“心……心远,你真的……真的全都想起来了?”
玉心远点点头,热泪已盈眶。
李七娘又道:“可是怎么会……怎么会……”语气之中似乎有些狐疑,有些不敢相信。
玉心远轻轻叹道:“你可还记得伤我的那个人?”
李七娘恨恨道:“是萧不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他伤了你,杀害了公公婆婆,而亦遥也在那晚之后下落不明。后来龙家被灭门,龙家大宅被付之一炬,恐怕也是他……也是他……”
她语音越来越激动,到后来竟忽然哽住,似乎是因为愤怒,已再也说不下去了。
玉心远还是叹息,道:“这些事你曾都和我说过,可我既不清楚谁是龙亦遥,也想不起我的父母是谁。而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我竟一直以为我是另一个人。”
李七娘语气转为欣喜:“可现在你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不是吗?”
她顿了顿又问:“你……你是余三秋还是玉心远?”
语气中的欣喜不知怎么竟忽而消弭无踪,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玉心远微笑着,道:“我既有余三秋的记忆,又有玉心远的记忆,但我现在可以分得清哪个记忆更为真实。”
一个人怎会同时有两个人的记忆?
谁都不知道,谁都不敢先问,生怕唐突了那位神秘的李堂主。
李七娘道:“心远,你为何忽然提起萧不若那个奸贼。”
玉心远道:“因为我能记起一切,还多亏了他。”
烟雾迷蒙,看不见李七娘的表情,但谁都能猜到她一定已经怔住,一定满心疑惑,想要问,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玉心远没有等她问,已经开口:“我昨夜见到他后,便立时想起当年在春华楼时他忽然袭击我的场面。接着我便想起了一切。”
李七娘更是疑惑,道:“你见到了萧不若,怎么就能想起一切,而且,你又怎会见到他?”
玉心远沉吟着,并没有立时回话。
为何他失忆这么多年,只是看到了萧不若,便能忽然找回记忆?
他也在想,他也不明白。
李七娘忽道:“这些事慢慢再说不迟。”
她柔声又道:“心远,你还不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于是玉心远迫不及待向她走去,走入了青烟迷雾之中。而其他几人都十分识趣地走出门外,轻轻掩上了门。过了片刻,本来支起的那扇窗,也忽然被关上。
门外,长廊并不窄,放得下桌椅,椅子的数目也足够坐得下他们所有人。雨打在廊顶,已不是刺耳的啪嗒声,而是变得十分柔和,甚于有些动听,淅淅沥沥的,打在廊顶,也轻轻打在人的心间。
成峙滔忽然开口:“两位堂主提到的龙亦遥是谁,你可知道?”
他看着龙川,话自然也是向他说的。
龙川却并不看成峙滔,而是看着廊外,廊外的雨,雨中的群山,缓缓道:“我小时候曾在我家祠堂中见过她的牌位,她是我的姑姑。”
成峙滔道:“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龙川道:“她去刺杀萧不若,可惜失败了。”
成峙滔道:“想来你也知道她为何会去刺杀萧不若咯?”
龙川终于看向他,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成峙滔却不说话了,他反而转头欣赏起雨景来。
而他究竟想说什么,其实龙川心知肚明。两人对对方的意思,皆是心知肚明。
龙川索性挑明了说:“即便龙亦遥是我的母亲,我与萧不若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让我继承他的王位,那是绝无可能。”
成峙滔道:“我并没那么想。”
龙川哼了一声。
成峙滔又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龙川怔住,萧不若已死,他失去了目标,倒是真有些天下之大,却不知何去何从的无归之感。
成峙滔不等他回答,道:“不如就留在庄里如何?”
龙川忽然哈哈一笑,道:“不论去何处,便是幕天席地,餐风饮露,也总好过留在这里。”
成峙滔道:“婉如和婉若呢,难道你要她们也跟着你去浪迹天涯,幕天席地风餐露宿?”
龙川又怔住。而成峙滔又劝他留下,这一次他没有说同意,却也没有说不同意。
雨仿佛更小,风反而大了起来。风凉,凉风涌入廊中。
郭长歌额前的乱发在飞舞,他忽道:“成庄主,这雨也不知何时才会停,你何不给我们说说李、玉两位堂主的故事,打发打发时间。”
成峙滔轻声叹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郭长歌笑道:“何妨长话短说。”
成峙滔道:“那也要从许多年前说起。”
他顿了片刻接着道:“那时此地隐居着许多高人奇士,为首的名为李壬棠,乃是前朝的一位将军。”
郭长歌忽然笑道:“和你是同行。”
成峙滔不置可否,也笑了笑,接着道:“这位将军可非我所能比,就算是一百个我,恐怕也比不上李将军一根小指。”
郭长歌道:“我曾听龙前辈说过,你当年会来此地,就是为了寻那位李将军。”
成峙滔笑道:“我自小听着李将军的传奇故事长大,当然会想亲眼见见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