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乐忽然极为短促地冷笑了一声,道:“可惜我也不知道。”
曲思扬道:“你这人真是,不知道就不要吊我们胃口!”
成乐不再冷笑,而是苦笑,缓缓道:“我不止不知道我父亲的过去,也不知道我母亲的过去。这么多年,我甚至不知道我父亲真正的姓名,直到昨夜我才知,我原来并不是成乐,而是陶乐。”
听他这么说,郭长歌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玉三秋是他的外祖。
曲思扬笑道:“陶乐倒是比成乐好听些。”
可当她看到成乐脸上的表情时,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那是曲思扬从未在成乐脸上见过的一种表情,一种让她不止笑不出来,甚至还让她因为共情而有些心疼的表情。
无奈、冷漠、哀苦、凄凉……
在场许多人仿佛都从成乐脸上体会到了许多的情感。
可却也有不少例外,柯小艾自不必说,姬虎又已入睡了,婉如全心注意着柯小艾,根本不听旁的人说了些什么,婉若不明就里,虽然认真听了,但还是有许多关节想不明白,而龙川的心思也不在成乐的这点愁思上,对他来说这些“小孩”们的无病呻吟实在无聊且可笑。
他觉得他们根本没经历过真正值得皱眉、值得悲叹、值得哭泣之事,可一个个表现得却似乎是已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遇着屁大点事,便要煞有介事地伤春悲秋一番。
所以他冷冷笑了一声打破沉默,接着又说道:“你们说了这么多,但好似都搞错了重点。”
其他人都已看向他。他的目光同时扫过众人,道:“姓成也好,姓陶也罢,成峙滔的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看向了百生,道:“你家世代为朝廷、为皇帝效力,现在你知道有人想要谋反篡位,竟还只想着写什么破书,难道你想等着成峙滔当了皇帝,给他写本歌功颂德的史书吗?”
百生已放下笔,两手一摊,满眼的无辜,似乎在说:“怎么冲我来了。”
龙川的目光已移向郭长歌,道:“而你,难道要等着成峙滔挑起战争,血流成河的时候才去阻止他?你父亲为何会想杀成峙滔,你难道还没想明白吗?”
最后又看向成乐,对他却是没有多说,只是摇摇头,短促而有力一句:“小屁孩!”终于结束了他对后辈们的训诲。
他刚说完,郭长歌忽然就站起。
龙川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
郭长歌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他转过身刚要走,却又回过头道:“或许你们该跟我一起来。”
龙川道:“去何处,找谁?”
郭长歌道:“找一个或许知道一切的人。”说着已向外而去。
他走到门口,一阵劲而冷的风拂过面庞,钻入了衣袖,霎时扫清了积久的闷热,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仿佛更密、更厚,没有一丝阳光,天昏地暗,远天似乎隐隐有雷声响起——
风雨,疾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