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摘星阁顶楼向窗外望出,可以看到拾愿堂所在的山峰。
星夜下,两峰之间架着一座破旧的吊桥,随山风晃动,摇摇欲坠。
这时好似有一人正站在桥的中间,身影随着桥身不断晃动。
婉若从善贾堂取了药回来,在踏上吊桥前,忽然注意到了那个身影,双瞳猛然放大,显然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立时警惕,缓缓蹲下,从靴中抽出短刃,喝道:“是谁!?”
月光朦胧,桥上身影侧畔一亮,似乎是抽出了什么武器反射了月亮光辉,声音远远传来:“你又是谁?”猛劲山风下,声音缥缈不清。
婉若将药包的提绳在手上缠了两圈,踏上吊桥。她不知对方底细,不敢贸然出手,只是慢慢向前挪去,全神戒备注视着对方。
在不知敌人深浅时,轻率是对敌的大忌,婉若虽年轻,经验却是老道。
可那神秘人却全然不顾此忌,身影忽然一晃,向前疾冲。他手里武器原来是把长剑,剑光闪了几闪,便似一道闪电般刺向婉若。
这一剑虽快,可在自小习练快刀的婉若眼里却是泛泛。她很轻松便侧身避过,挥刀斜撩,那人长剑圈转,挥向她脖颈,于她那一刀,却是全然不加守御,用的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
若在平地,婉若大可向侧跨步,躲开剑锋,可在这狭窄的吊桥上,却是不能,无奈只得收刀回来,格挡长剑。
刀剑一触即离,那人退开两步,紧接着便又攻上,婉若也不示弱,施展快刀刀法,倏忽十余招,已逼得那人剑招也变快。
虽说天下武者练武,大多推崇一个“快”字,可有时“快”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因为任何武学都有其内在节律。那人的剑法变快后,却是失却了本该有的威力。
其中的道理很难言明,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如射箭,若射得快,自然有其好处,可若因求快而失了准头,那便是得不偿失。只不过射箭只有拉弓,瞄准后放手两式,天下最简单的武学也远比之复杂就是了。
两人又拆三十余招,婉若已大占上风。只不过那使剑之人却好似没有半分恐惧之心,吊桥因两人相斗而剧烈摇晃,就算桥索忽然绷断,或是桥面忽然上下翻转,也毫不奇怪,而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可那人竟似如履平地般行动如常;婉若却因身在高险之处而束手束脚,是以她虽占上风,一时间却难以得胜。
在婉若一刀横劈过去时,那人为了躲避,竟从吊桥翻下。婉若心中大惊,满以为他已经摔下深谷。
吊桥的栏杆是两条细细的铁索,婉若双手抓住铁索向下望去,底下漆黑一片,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她自上而下张望,心中却还是有些骇惧。她武功虽强,但平日经过这吊桥之时也总是快步奔过,可见她对高处的恐惧甚为深重。
夜幕浓重,只有呼呼风响。
婉若紧紧抓着铁索,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在猜想那人身份,她听百生等人说起过洛王府势力会来侵扰玉汝山庄,第一时间便笃定那人是洛王府的人。
而既然有洛王府的人在这吊桥之上,或许也有人已经攻入了拾愿堂,心中大震,自己姐姐还在拾愿堂,而师父腿上有伤,恐难以抵御敌人。
就在她想着尽快赶回拾愿堂时,只觉桥身剧烈一晃,后背一阵寒意,似乎有一根冰锥捅来。
婉若赶忙回身,胡乱挥出一刀,“当”的一声,将那“冰锥”格开,这时定睛一看,那神秘人竟然又出现在了吊桥之上。
她大吃一惊:“这人明明已经摔下去了,难道他会飞?”不过略一细思即便明白,那人定是从桥一侧翻下,伸手抓住了桥板的破烂开洞之处,又从另一侧翻上。因为桥上木板破旧不全,有可着手之处,这并不难做到,婉若早该想到,只是因自己对高处恐惧,才会想当然地认为那人定已摔下了深谷。
而那“冰锥”自然便是神秘人的长剑,他第一剑被隔开,第二剑接着便又刺来。
婉若突遭偷袭,于千钧一发之际回身格开第一剑,已是极为勉强,脚下还未站稳,甚至连刀也未握紧,于第二剑已是万万抵挡不住,眼见长剑刺至胸口,生死一瞬间,万念俱灰。
却没料那闪着寒光、冒着森森寒气的剑尖凝在了胸口,不再有丝毫推进之意。婉若听那人道:“你究竟是谁?”
婉若在近处听到此人说话,只觉这声音虽冷酷,却带着女气,似乎是女子,而且甚为熟悉,脑海中浮现出一人面貌,试探问道:“柯姑娘?”
她向那人凝视,那身形和脸面轮廓是女子无疑,心中更为确信,道:“你是小艾姑娘!”
那人收剑走近,面目隐约可见,不过已能看清,她正是柯小艾。
婉若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见过我姐姐了?”
柯小艾一脸冷酷,不过嘴唇突然一动,好似也想到了什么,道:“婉如?”
婉若笑道:“我是婉若,听他们说你跟你师父走了,我姐姐可是天天在想你。”一把挽起她手臂,拽着她向拾愿堂而去。
柯小艾道:“我师父在哪?”
婉若奇道:“我怎么知道你师父在哪。”
她又笑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柯小艾道:“我进庄不久,刚走到桥中间,便被你叫住了。”
婉若道:“这么说你还没见我姐姐,她一定会很开心。”
柯小艾道:“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