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刘家并不是一般的官宦世家,他们祖上那是相当的辉煌,在洪武朝和永乐朝刘家都曾有人金榜题名,而且还都做到了正三品的六部侍郎,可谓显赫一时。
后面刘家虽然再没出过什么进士,但每一代都有人考取功名,而且大多都是举人。
可以说,刘家就是华阴的第一官宦世家,在华阴地方上那是相当有名望的。
泰昌这一行一百多人在刘应魁的引领下进城门倒是没遭到任何阻扰,只是那些守城门的人看向他们这一行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眼神,怎么说呢?
就好像他们在惹祸上身一样!
一行人进了城之后,泰昌又暗自观察了一番,还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事情。
这华阴县城里的人竟然都跟刘应魁差不多表情,一个个好像都失去了人生的乐趣一般,满腹愁肠,甚至街上都没什么人说话,搞的整个县城就好像鬼域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泰昌着实有点想不明白,就算这里灾情比较严重,但总还有人能吃饱肚子吧,毕竟,那南门外施粥的都有好几家呢。
为什么大家都好像比城外的灾民过得还难受呢?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刻钟,刘府终于到了。
这刘家不愧是将近两百年的官宦世家,府邸不说奢华,面积确是相当的大,远远一看,就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如果是一般人家,上百锦衣卫估计是挤都挤不进去,进了刘府,这上百人却不算什么。
刘应魁领着众人来到专门迎客的大堂之中,便客客气气把王徵往主位右首拉,王徵哪里敢往主位上坐,他看了看若无其事坐客位右首的泰昌,干脆主动在客位右首坐了下来。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年轻人还不止正四品?
刘应魁愣了一下,还是没开口问,人家既然不说,自然有不说的原因,他硬是要问,那就有点不识趣了。
这位很有可能是正四品以上的高官,在人家面前,他可不能不识趣。
他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一般,直接命人上了香茗,随即便看着满院子排得到处都是的锦衣卫小心的问道:“良甫,这些人都没问题吧?”
这些可都是皇上的亲卫,能有什么问题?
王徵小心的看了对面的泰昌一眼,干脆问道:“文和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紧张?这些人都是我们从京城带来的,自然没有问题。”
没想到,刘应魁竟然摇头叹息道:“唉,这会儿就是阉党的天下,我是不得不小心啊!”
这话说的,什么阉党的天下,这天下是皇上的好不。
你别老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啊!
王徵连忙催促道:“文和兄,阉党的事咱先不说,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刘应魁却是悠悠叹息道:“犬子宗祥你还记得吧?”
你又说你儿子干嘛?
王徵无奈点头道:“记得记得,令郎天资聪慧,不到二十便已经考取秀才功名,这会儿应该早已是个举人了吧,将来金榜题名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没想到,刘应魁又幽幽叹息道:“宗祥是已经高中举人了,不过,金榜题名怕是没机会了。”
你老跟我说你儿子干嘛?
皇上想听的不是这个啊!
王徵小心的看了泰昌一眼,却发现皇上并没有什么焦急之色。
他只能顺势问道:“宗祥到底怎么了?”
刘应魁脸色复杂道:“宗祥的功名要被革掉了。”
啊!
革人功名无异于害人性命啊,读书人好不容易考取个功名,如果被革了,这辈子基本上就完了。
不过,功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革掉的。
王徵小心的问道:“宗祥他犯事了?”
刘应魁满脸痛苦道:“他,算是酒后失言吧。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去喝酒,而且还被人套出了大不敬之言。唉,一百多年了,我们刘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有望金榜题名的后人,这一次,怕是要毁了。”
什么大不敬之言?
这年头还能因为一句话把举人功名革了吗?
王徵着实没听说过这种事,他忍不住好奇道:“宗祥到底说什么了?”
刘应魁想了想,还是咬牙道:“他说皇上是真疯了,竟然用阉党取代东林,东林就算是再不济,也不会如此胡作非为啊!”
“啊!”
王徵闻言,不由脸色大变。
你,你,你竟然当着皇上面说皇上疯了!
这下闯祸了!
其他人也是脸色一变,目瞪口呆。
刘应魁见状,连忙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啊,宗祥平时不是这样的,他是真被人灌醉了,而且还被人有心引诱才会说出这种话的。”
因为一句话就要革除举人功名?
泰昌若有所思道:“令郎被人灌醉之后说出来的胡话真有人计较?”
刘应魁满脸愤懑道:“那就是别人给他下的套啊,他刚说完就被那帮地痞无赖给抓了起来,关进县衙大牢了。第二天知县李应荐就派人来威胁,说要革掉宗祥的功名!这位知县仗着有阉党撑腰,真是无法无天了,不管什么人,哪怕说他几句坏话,只要被他知道了,也会被他抓去打顿板子,打个半死!”
果然,传闻不假,阉党就爱玩这套。
历史上,魏忠贤那才叫厉害呢,京城里面,只要谁敢说他坏话,轻则割掉舌头,重则扒皮抽筋,搞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