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但胡炎听得清清楚楚。
旋即,转身坐正,扭头认真的看着王梦亭。
结果发现,这姑娘不但说话直接,连眼神也不躲藏,这让胡炎感觉有些意思。
“我干嘛要怕你呢?”
“不知道,就是感觉这样。”
王梦亭认真的说完,抬手撩了一下头发,再抬头,眼神却盯着过道。
刚想应话的胡炎,疑惑的扭头,便见于慊顶着一张“八卦”脸,正凑着旁听。
“您干嘛?”
“能干嘛,头发掉地了,我捡捡。”
老于头见被人发现,随便扯了一个鬼都不信的理由,借机坐了回去。
只是收回去的眼神中,多少都带点提醒,或是警告的味道。
胡炎心中了然,但半点不理他。
老于头人老心不老,思想不纯洁。
完全是以他的小人之心,来度自己的君子之腹嘛!
自己可是正经人。
胡炎回头笑道:“王姑娘,你的感觉是错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王梦亭惊讶又警惕的语气,让胡炎当即一愣。
知道你姓王不合理吗?
可能,也许,大概,好像有点吧。
他旋即老神在在道:“哦,我看了一眼演员表。”
王梦亭眉头一皱,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没想明白。
最后,还是胡炎坦然的表情,让她选择了相信。
当然,如果按之前的印象,她是不会信的。
因为那就是一个大sè_láng,貌似还是老少通吃的那种。
但是刚才他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竟然能跑去跟一个小孩子道歉,这才让她改变了看法。
毕竟事儿虽不大,但是能做到这样的人,还是不多的。
至少算是一个敢做敢担,很有责任心的人嘛。
不然,她怎么可能主动,跟一个大sè_láng搭话?
胡炎应付完话,便不想多理会她。
一来,俩人头一回见面,半点交情没有,没什么好聊的。
二来,因为压力太大了。
以他老道的经验,不用想都知道。
就王梦亭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这刚刚二十出头的水嫩年纪,在她们团里,指不定有多少人掂记着呢?
远得不说,就说此刻这黑漆漆的车厢内,胡炎都感觉有不少眼睛正瞅着自己。
蹭着人家的车,还跟人家最漂亮的姑娘,聊得热火朝天?
这不得罪人?
胡炎久闯江湖,要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真是瞎了心了。
所以,他不说话,就自己左右挪着屁股,准备给自己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睡觉。
睡吧,睡吧。
等一觉睡到大天亮,自己也就回到了燕京。
谁料,王梦亭突然又道:“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胡炎无奈,这姑娘说话还真是直来直去,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个“不”吗?
那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连他们最漂亮的姑娘,都敢不理会?
所以说,红颜祸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不是骂人家姑娘,是说摊上漂亮的姑娘,总是很麻烦。
胡炎继续挪动屁股,身子慢慢往下缩,嘴里应道:“什么问题,您请说。”
王梦亭看着他,认真道:“你戏曲门的师父是谁?”
话音刚落,胡炎突然顿住了。
实在是这个问题,太让人意外了。
而且在这个场合,也太敏感。
所有传统行当,自古以来,便对相声门瞧不上眼。
其中又以戏曲门、评书门,这些红极一时的行当为最。
哪怕时代发展到今天,对相声艺人瞧不上眼的,依然不少。
还不是什么小角小蔓,而是名家、大蔓儿,在公开场合,甚至电视上都公开过自己的态度。
反正说相声的,就没有好人。
胡炎心里没底,身体又慢慢的坐起来,语气随意的问道:“您怎么会问这个呢?”
王梦亭又撩了一下头发:“刚才你表演时,我感觉你运气的法子,有点像我们的门道。”
她说话时,胡炎一直看着对方。
最后,确认过眼神,这姑娘没有别的意思,这让他放下心来。
“哦,我福分不够,没有拜过师父。”
王梦亭疑惑道:“那你这运气的门道?”
“哦,那是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位老太太,她是京剧演员,结果我刚没学几天,她老人家就去世了,打那之后,我也没机会学戏,就改学了相声。”
缅怀先人嘛,自然得是满脸悲伤之情。
胡炎发托卖相的功力一加持,王梦亭又信了。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没事儿,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说句实话,我都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唉,不孝呐。”胡炎表情更悲伤,还带着几分自责。
这种师徒授艺,师徒相处的情分,自小混迹戏曲门的王梦亭,那可太有体会了。
所以被胡炎一勾搭,她也跟着红了眼圈。
稍一琢磨,王梦亭又道:“那请问这位前辈大名,兴许我去团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她老人家的照片?”
胡炎想都没想,便摇头:“唉,算了,我连皮毛都没学到,哪有脸提她老人家的名讳啊!”
王梦亭点点头,没有再问。
因为她能理解,作为徒弟后辈,这份学艺不到家,对师父前辈的羞愧心情。
同样,胡炎前后提供的信息,也恰好解释了,他如今为什么只有这个水平。
然后,还有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