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本子,是传统相声演员必须具备的能力。
这点跟其他行当的艺人,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小品演员,人家身后往往有完整的创作团队,演员负责演好就成。
影视演员,剧本什么的,更是跟他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说句难听的,人家连台词都不背,照样拿高片酬。
气人不?
即便回到相声门,那些所谓说新相声的演员,看看有几个本子是他们自己攒的?
所以算来算去,估计也只有传统相声演员最惨。
甭管攒新活儿,还是拆洗老活儿,身后鬼都不见一个,只能自己动手。
倘若要是没有这项能耐,那以后的路……没戏。
走不长,走不远,充其量也就这样了,混着。
实在混不下去了,那就改行,卖卖烧烤什么的。
所以即便胡炎知道很多活儿,即便他自己来攒本子,能更成熟,更有效率。
但是他依然只负责前期引导,后期把关,从不亲自动手帮忙。
对小岳是这样,对孟贺堂也是这样。
因为这不是关照,而是在害他们,在断送他们未来的路。
孟贺堂脑子确实好使,胡炎一番引导,他便很快有了思路,当即找来纸笑,开始攒新本子。
胡炎见状,心情大好,出了休息室。
同时,也一脚踢在某个大屁股上,顺便把心情大不好的那谁,直接踢出了休息室。
这家伙见跟师爷抗议无效,便始终瞪着孟贺堂,试图进行干扰。
眼神那是相当复杂。
有作为师兄的威胁,也有搭档几场的暧昧,或许还有几分哀求。
当然,再复杂的眼神,到了胡炎这里,也就是一脚的事情。
如果不行,那就两脚。
胡炎出来,把门带上,扭头对身后的烧饼道:“去下场口熏活儿吧。”
说完,背着手,悠悠的往更衣室而去……男更衣室。
只是他没有发现,身后的烧饼眼神又变得无比幽怨。
心里直叹气,唉,这简直没法混了。
师父心里,一不留神,被冷面栾芸平给占了好位置。
师爷这里,刚过个年,小孟子转眼又成了红人。
我堂堂大饼哥,怎么越混越惨了呢?
仰天长叹一声,大饼哥也只能去下场口熏活儿了。
胡炎换完衣服,半道上把钩子重新挂好,终于来到上场口。
跟下场口相比,这里简直清静的不像话。
上一场演员登台了,下一场演员还没到,只有郭德刚和于慊在这里把场喝茶。
郭德刚一见胡炎露面,赶紧站起来。
“师叔辛苦了,请坐下来喝茶!”
于慊适时的递上一杯热茶。
一人让座儿,一人递茶,俩搭档在台下同样默契十足,这看得胡炎有些羡慕。
胡炎拱手回应,坐下来,开始观察台前的动静。
郭德刚同时笑道:“师叔,场子被您暖开了,后面效果很好!”
胡炎扫上几眼,便心里有了数。
“好,扳回来了就成,后头的演员也能轻松一些。”
“哈哈,师叔,您今天这一场,何止是扳回了场子,简直是相空一起打。甭过几天,整个津城,肯定会有您的名声。”
“那敢情好,下回再来演出,便有人捧场了。”胡炎也乐道。
艺人行,名利场。
自己也是打小入得行,拴得娃娃腿,到如今,也是时候追名逐利了。
于慊喝了一口茶,咧着嘴问道:“师叔,钩子这招儿咋想出来的?”
这问题有意思,连郭德刚也支棱着耳朵。
对小辈不提,那是怕把他们带歪喽。
至于眼前这俩人,胡炎不存在这种顾虑。
他当即笑道:“咱相声艺人,以前在棚里子演出时,为了多挣俩钱,往往从中午一点多,一直演到深夜十点多。演员轮番上场,没有休息,而观众那里也是按时段收票钱。那种场子,最怕的就是赶上晚饭口儿,人一散,影响收入,可租钱还得掏,所以演员们便会想各种奇招怪法留人。我原先听人讲古,恰好聊过这些,所以今天这不就就地取材,也活学活用了一回么。”
“好,果然腿走得长,见识就长!”于慊听出了味道,当即拍手笑道。
郭德刚则叹息道:“唉,是啊,只是如今恐怕没人有您这份决心了。”
一见他这副悲观的表情,胡炎直接想起了上午少马爷的话。
果然,老爷子低调归低调,但眼光很准,早把这家伙看得透透的。
只是,传话的事情就算了。
等今天演出完,想必明天郭德刚就得上门去拜访少马爷。
好言歪语,让他们爷俩自己勾搭去吧。
时间悠悠,节目一个接一个往下顺。
很快,便轮到郭德刚和于慊上台。
他俩虽然是攒底的大蔓儿,但不可能等到最后才登台亮相。
因为今晚是郭德刚的省亲专场,也属于商演专场的一种。
观众都是奔着他来的,上半场亮相,下半场攒底,多卖力气才对得起衣食父母的捧场。
等他们演完,场次便到中场。
胡炎一个人坐在上场口喝茶,看郭德刚和于慊在台上使活儿,半点都不觉得闷。
“师叔辛苦!”
“师爷辛苦!”
胡炎正看得来劲,听到声音,扭头便见高锋和栾芸平结伴而来。
大褂已经穿好,不用说,自己的中场换成了他俩。
这可以。
高锋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