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喊声渐弱，这支埋伏它们许久的妖怪在一个多小时之后便都变成了大军后来路上的食物。
即使有姬正插手，红九九那里得到的死伤数据还是很惊人。甚至战损打到了一百一。
明明它这边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可却完全没打出来人多势众就该有的结果，这很离谱。
他们在这里暂做休整，因为死的妖怪有点多，地魁装不下了，所以要把多余的都吃掉。
姬正叫来雨欣和倾城坐在身边，慢条斯理地用火烧烤。
旁边妖怪莫不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但他们三个就当没看见，和赶路时一样，自顾自地谈着各种话题。
狡与那蛇妖分别躺在姬正和雨欣身边，偶尔对视一眼，也都能从彼此眼中读出来疑惑。
因为被它们认作是岚大人的姬正很多时候甚至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去听那人族女子讲话，说的内容也多与人世有关。
一只牛头模样的妖怪哼了一声，粗壮的手臂抱起一头死去妖怪的尸体一阵乱啃，很快就叫它变得满头鲜血。
它盯着姬正，露出无比阴冷的眼神。
“总有一天我会吃掉你们的，来自人世的妖族！”
“算我一个。”
“还有我，我只要多吃几口人肉。”
……
红九九听见它们并未刻意压低的谋划，但却并未阻止，而是默不作声地来到姬正身边。
姬正示意它坐下，但红九九也没有照做，而是问了一句：“大人是如何看待人族的?”
姬正轻轻转动手里攥着的一只妖怪大腿，让火焰均匀灼烤表面，金黄色的油汁从皮下渗出来，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觉得……一万年了，妖族对人的印象总不可能还像万年前那样。”
“怎么说?”
红九九的声音微微加重，它悄悄亮出爪尖。
姬正依旧是安心烤着自己的肉，雨欣与倾城早已沉默，看着各自手中的烤肉颜色不断变深。
他淡淡道:“人这种生命，被上天所遗弃，没有沟通自然的力量，也没有长久的寿命，它们就像秋天的蝉一样，只活过那一瞬间，没有力量却又自大，总是喜欢斗争。它们自然是很弱小的生物，不知天高，不知地厚。”
姬正将烤好的肉拿起来，转身问:“你要尝尝吗？”
红九九拒绝后，又问:“大人既然如此看待人族，为什么……还要受他们的影响?”
是没能坚守本心?还是如何？
姬正笑着摇头，将烤肉递给雨欣，然后又从地下拿起另一条腿开始烤。
“你觉得古代的那些人如何？”
红九九毫不思索道：“虽为肉食，却不乏凶猛之辈，亦有可敬之人。”
那上古刑天何其凶猛，当年和朱厌大人大战三天不分胜负。现又有人身神句芒，率军深入妖疆，所向披靡，如何不强大?
至于可敬之辈，人母女娲首当其冲。
姬正笑道：“那不就行了。古代人族虽然也弱小，是我等妖族的口腹之食，都仍有被妖族承认者，那现在的人呢？被造物主剥夺了赐予，像蚂蚁一样庸碌地活着，历经一万年他们反而更加强大，为了生存，他们用脑子创造机会，用双手筑造堡垒，没到过那里的妖怪是永远不知道它们讲一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的。”
红九九沉默许久，声音冰寒道：“大人这是表明自己接受人族？”
“不不不。”姬正摇头道：“我意思是人族有虽弱，弱者却也有弱者的生存之道，身为强者的我们倘若愿意附身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这些是我们妖族所没有的。就好像刚刚这场战斗，明明有办法可以将损伤减到最少，可是我们却没有，导致我们的死伤几乎是和敌人持平的，你说死那么多干什么？这样的战斗我是该称赞你们这些妖怪勇敢，还是斥责你们是一群只知道吃的废物？”
红九九理直气壮地回答姬正：“死得多，吃的就多了，吃的越多就越强，妖族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个道理。”
姬正瞬间愣住了。还真有敢这么说的！
一旁的雨欣倾城看着姬正吃瘪的样子，硬是憋着没敢叫自己笑出声。
姬正后来只能拍了拍红九九的肩膀，道：“你要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
一场谈话不了了之，红九九缓缓转身离去。
姬正握着烤腿的手动了动，缝隙中可见里面的肉已经被捏得变形了。
他虽然面色轻松，但眼神无比凝肃。
雨欣早就看出姬正的神色不对，关切问道：“怎么了，红雨？”
姬正将烤好的肉递到嘴边，咬下一口，咀嚼完后，叹了口气，还是苦笑道：“刚刚那一瞬间，红九九几乎就要对我下杀手了。不容易啊，这些天好不容易建立出来的威望，在这里几乎又全吐回去了，这下子再想重新拾起它们对我的信任，可就得另花一番功夫咯。”
第二天上路，红九九便不再总是停留在姬正这边，而是骑着坐骑走在最前面。
前一天还对他有些恭敬的妖怪，到了今天便抹消了那份恭敬。
姬正对此并不介意。说实话，他只是想做一个试验而已，毕竟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肯接纳他们的妖怪部队，所以姬正想试试能不能悄悄改变这这些妖怪对人的看法，再到改变他们的立场。
虽然首次试验失败，但他败的还不彻底。不到完全的失败，他绝不会放弃这个现成的试验点。
“红雨……”
雨欣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