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动作，却僵硬在了转身的那一刻。
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脚上套着一双帆布鞋，此刻与他脸的距离，至多两三公分。
片刻后，方永宁忍住大叫的冲动，着急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一抬头，看到了一个蹲着的人，准确的说，是个蹲着带孩子。
“扎西？”方永宁诧异道。
小男孩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同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冲着方永宁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方永宁料这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猫腻，便松了口气，缓慢爬了过去，他有些不满的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出来干啥？”
扎西凑近方永宁，小声道：“卓嘎说了，伟大的圣母会派天兵来帮助村民们干活的，我不信，就想出来看看。”
他的声音虽小，但听的出言语之间，满是激动，显然他是看到了那些白衣男人。
方永宁抬手指了指他们，问：“村里都传他们是天兵吗？”
“嗯。”扎西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炙热的盯着那群他口中的天兵。
方永宁则好奇道：“那为什么村长不让大家夜里出来？是天兵们害羞吗？”
这次扎西却略微失落的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卓嘎还说了，天兵愿意帮助村民干活，是村民们的荣幸，但他们不允许凡人看到他们干活，否则天兵就会变成恶魔，吃掉村民们的灵魂。”
‘那还算什么天兵！’方永宁在心里腹诽了句，随后他催促小男孩说：“看完了就快些回去吧，小心他们吃了你的灵魂。”
说罢，便推着他一路绕到了小路上，临进屋前，方永宁悄悄喊住了他：“扎西，卓嘎是谁？”
小男孩有些自豪的说道：“她是村长的女儿，在去年的时候，就被选为了下任圣母，她是我们所有人都要敬仰的人。”
“那她多大了？”
“和我一样，八岁。”
方永宁对这个村子，有了一个大致猜测，他认为这个村子里，是存在着无上信仰的，无论这个信仰多么不合乎常理、多么的荒诞，都无可厚非。
他拍了拍扎西肩膀，又问道：“那你知道我住的屋子，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方永宁怕他听不懂，又换了个粗俗的说辞：“我住的那屋，有鬼吗？”
扎西吞了口口水，脸色满是恐惧，他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但并未说一句话便逃一般的回了屋子。
只是在开门的时候，动作尽量轻了一些。
方永宁猜得出，他是趁着父亲睡着，偷跑出来的。
回到茅草屋时，栓子和翠花早已打起了呼噜，而刘倩还坐在床板上，抱着膝盖发呆。
见方永宁推开了门，她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脸上忽然泛起了荣光，一蹦一跳的凑上前。
不等她开口，方永宁便把刚才的一幕说了出来，并且重点提了小男孩口中的卓嘎，以及她被评选为圣母的事情。
刘倩想到的事情，和方永宁基本一致，这是个崇拜未知力量，且有着醇厚信仰的村子。
不过刘倩还特别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些白衣男人……真的长的一模一样？”
方永宁斩钉截铁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像是同胞兄弟。”
“几十胞胎？”
方永宁苦笑一声：“差不多吧。”
“那就怪了，难道这村子闹鬼了不成？”
“不要乱想了，先睡觉吧，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好吧！”刘倩咂咂嘴，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便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方永宁只好也钻了进去，刚盖好被子，在刘倩的一只手搭在方永宁胸口时，屋外忽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就像是一个连队军人走来一样。
二人心头一紧，方永宁立刻看向了窗子。
在月光的映衬下，一道道人影滑了过去，之后，外边儿便传来了干活的声音。
刘倩轻轻拽了拽方永宁手臂，低声道：“他们来了，好像在锄草。”
方永宁轻嗯了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扎西说了，他们若是知道了被人监视，会变成恶魔吃掉那人的灵魂，我想这句话并非是空穴来风，一定有着特殊意义的，总之还是先熬过今晚吧。”
刘倩认同的点了点头，又往下挪了一点距离，将头埋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方永宁庆幸总算能好好睡个觉了。
忽然间……
窗外传来‘吸溜’一声，就像是口水流出来时，被吸回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