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片刻立在堂下的马夫人,这妇人交代完一切后,面上已是媚态全无,只剩下浓浓的惶恐凄楚,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命途多舛、与人无害的可怜弱女子。赵佶突然提起手边长剑,手腕一颤,剑鞘被甩出,旋即长剑便径直削向马夫人颈部。
马夫人未料到赵佶突然之间骤下杀手,脸色陡然一变,接着便下意识向后躲避。她双脚在地面轻点,旋即整个身体便向后疾掠丈余。正待要开口呼叫,赵佶另一剑已经如影随形直取她的心口,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收敛心神全力躲避那呼啸而来的剑光。
赵佶并没有练过剑,一剑在手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全无章法的挥砍劈刺,若给真正的剑道高手看见,只怕要笑掉大牙。可是他的身法玄奇,凌波微步施展出来,漫说手中挥舞的是一柄长剑,就算是一根普通木棍,对手想要躲避开也殊为艰难。
马夫人这时候尚摸不清楚赵佶真正想法意图,眼见剑光霍霍卷来,只能施尽浑身的解数躲避长剑,自然不敢也不能再留手,颇有些火候造诣的轻功施展出来,在这并不如何宽敞的房间中困难的躲避挣扎着。饶是如此,她在赵佶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中,仍然险象环生,若非赵佶对剑法一道委实并不精擅,只怕早就要丧命在剑下。
赵佶一路狂攻,砍出了大约三十几剑。马夫人极力躲闪,已是香汗淋漓,左右支绌,再躲过直取后心的一剑后,终于力有未逮被随之而来的下一剑顶在了心口上,一时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花容惨淡望向赵佶。除了惊恐之外,她心中更多的是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这位端王爷虽然脾性有些古怪,但向来给人一种雍容淡然、不疾不徐的气度,委实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出色的武功!
长剑虽然未开锋,但凭赵佶目下的内力火候,哪怕手中只是一根铁条,想要洞穿马夫人心口也是轻而易举。他见马夫人气喘吁吁,脸色灰败,确实是已经用尽了全力无疑,才收回剑来放在了几上,转而坐了下来。
生死之间徘徊一场,马夫人惊魂未定,脸上强自挤出一个笑容道:“王爷武功高强,实在令奴家大吃一惊。”
“这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倒是夫人你身世之离奇曲折让我颇为感叹。”
赵佶示意马夫人前行几步,然后才说道:“一言一语,皆是出于夫人你自己口中,不知夫人你要如何取信于我?”
“奴家所言,实在千真万确,再无半点遮掩。如今生死系于王爷您一念之间,王爷若仍不肯信,只需赐下白绫一道,奴家即刻自缢君前。”马夫人凄楚道。
赵佶笑道:“纵使取你一命,又于我何益?我只是有些好奇,夫人你既然不肯受制于人,为何又要将事情和盘向我托出?即便我信了你,也未必肯庇护你,即便是肯庇护你,夫人你也不过是脱一牢笼,又入囹圄,终究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于你何益?”
马夫人跪拜道:“奴家几番挣扎,几番**,心里早已经不敢再存太多奢望。一个小女子,要在这世道挣得几分自主,确是艰难得很。到了此时,奴家也不敢再隐瞒王爷,此前奴家动岔了心思,妄想以蒲柳之姿博得王爷几分垂怜,却也不敢有别的奢望,只希望能在王爷您的照拂下,能如寻常女子一般安宁度过余生。如今肯将自己一切秘密告知王爷,同样也是一般的打算……”
听完马夫人的自陈,赵佶沉吟少许,而后叹息一声,起身道:“马夫人,我愿意信你一次,也愿意照拂你周全。只是你记住,这信任只此一次,若你自己浪费掉,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这府中一切布置照旧,你也照旧过自己的日子吧。叨扰良久,告辞了。”
“多谢王爷大恩!”马夫人伏地叩拜,而赵佶已经提起剑离开了马家。
回到王府后,赵佶仍然沉浸在马大元夫妇那里得知的消息所带来的震撼中,只觉得原来许多智珠在握的事情都没了笃定的把握,许多先知一步的事情也都改换了模样。不过他心里倒没有多少彷徨不定,阴谋之所以有力量、能够收到奇效,那是因为出其不意。就算许多的因素都变化了,但终究有一些脉络是不会变化的。
阴谋终究是下乘的,是没有底气的做法。比如那矢志复国的慕容博,如果真的有足够力量,精兵百万伐宋攻辽,又何须什么阴谋诡计?再精妙的阴谋,也脱不了见光死的命运。依靠阴谋想要达成某种目的,先天已经处在了弱势。
所以,虽然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赵佶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他所图谋的丐帮,只差一步就被紧紧捆在汴梁城了,只要丐帮人还要穿衣吃饭过活,这一层约束就牢不可破,不是什么江湖上阴谋诡计能够撼动的。
唯一可虑的就是,赵佶不想失去乔峰这个朋友,而乔峰又确确实实存在一个很大的可被攻击的致命点。赵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使乔峰的身世真的掩盖不住,真的又有那种要被诸多阴谋推向悲剧旧路的趋向,他也一定要改变一下这个脉络。诚然以乔峰的脾性而言,未必就肯托庇于赵佶羽翼之下苟全性命。不过赵佶也不是没有法子,索性直接以北冥神功抽干乔峰的内力,也要让他平平稳稳度过余生。
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是要事态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准备的一个选择。赵佶也只是这样恶意一想,毕竟对乔峰而言,这样将他软禁一生,只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不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