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面积不大,胜在雅致,一应生活器具并奴仆安排都常备着,以前的赵佶时常过来居住。倒不是因为想沾一沾太学的文墨之气,而是因为这附近道观不少。不过现在的赵佶对这别院已经完全没有印象,还是梁师成提醒才记起来。
到了别院后,天色已经黑下来。丐帮众人已经被安排在厢房里住下来,赵佶饮了醒酒的汤羹后,已经渐渐褪了酒气,打算与乔峰漏夜长谈。
这别院面积虽然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城,却也已经是很难得住所了。乔峰虽然认不得别院里一些出自禁中的御用品,但也大抵能猜出今天结识的赵公子身份必定不同凡响,不免生出几分忐忑。倒不是因为他胆怯,只是他自觉与这赵公子分属不搭界的两个世界,居然莫名其妙的结识起来,实在大出想象。
赵佶走进房间来的时候,身上还残留一些酒气,对乔峰道:“饮酒无量,让乔兄见笑了。”
乔峰摆手道:“赵公子酒量已是极为出色了,只是乔某自小牛饮惯了。叨扰之处,还望见谅。”他心中不免叹息,这赵公子虽然没有武功在身,但脾性趣味甚合他的意趣,若是江湖中人的话,一定要结交这个好朋友。只是对方官宦之家,自己却出身草莽,若要结交,未免给人增添许多不便。
赵佶喝一口梁师成奉上的浓茶,又说道:“乔兄此番来汴梁所为何事?咱们同席饮过酒,我心里已经把你当作至交好友,你若再推诿不讲,却让我寒心啊。”
乔峰听到这话,表情不禁有些尴尬,暗道这赵公子热情招待自己等人,而自己却囿于世俗情理不肯与他倾心结交,未免冷落了拳拳盛意。他便也不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事情讲出来。原来丐帮大仁分舵的方舵主有一户亲属在东京汴梁生活,开了一家售卖木炭的铺子,因为琐事冒犯到对面的邻居,被一群帮闲的泼皮打砸了铺面。那方舵主闻讯后赶来理论,却不料对方牵上了皇城司的门路,直接将方舵主锁进开封府大牢,至今已经过了七八天。
明白了原委后,赵佶看一眼梁师成,这太监知趣退出去。
接下来,赵佶又与乔峰谈论起一些江湖逸事,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天龙世界一一佐证,总算确定这个世界跟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处处吻合,心情不免益发开朗。旁的都不说,大理无量山那山洞里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一定要搞到手里。有了这两种神功在手,自己日后继位,大可不必像朱皇帝家法里讲得那般做一个累成狗的皇帝。
两人又交谈大半个时辰,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粗豪声音:“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我没犯什么王法,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听到这话,乔峰脸色一喜,疾步冲出房门,大声道:“方舵主,是我在这里,你可无恙?”
听到这话,那穿着麻布袍一脸不忿的汉子才惊呼道:“乔帮主,你怎么来了东京城?是了,一定是你捞我出来。我……”
赵佶也迈步出门,梁师成上前道:“小的去开封府衙门将事情讲清楚,人即刻就放出来了。只是这好汉委实一把好力气,在牢里上了重枷,手脚有些磨损,又不肯听小的解释,一路耽搁了医治。”
赵佶点头道:“辛苦你了,歇着去吧,不用再跟在身边伺候了。”
乔峰拉着那名中年壮汉走到赵佶面前,再次揖道:“多谢赵公子出手将我帮方舵主解救出来,我……”
赵佶则笑道:“我敬重乔兄和丐帮侠义,才帮这位方舵主一把。若他恃着勇武害人性命,便是我出面,事情也难轻易善了。在我看来,乔兄你侠名远播,武功高强还在其次,难得能将一个浩大丐帮上下打量井然有序,顺服王道教化,不为作奸犯科之事,这才是真正一等一的本领!”
说着,他请乔峰与方舵主进房来,命厨下备了吃食奉上来。那方舵主到了乔峰身边,情绪总算平稳下来,郑重向赵佶道谢,眼中却透出很浓的审视味道。他身陷囹圄这段时间,可是明白自己这次惹的麻烦不算小,据说对头背后乃是一名家世可追溯到开国时的侯爷。自家亲戚使尽了银钱也没能将他营救出来,可是这位赵公子只派了一个门子传几句话,自己就被放了出来。可见这年轻人来历必然不同凡响。
又坐了片刻,有下人来报说开封府推官拜访,赵佶抱歉离开。过了大约一刻钟,他提着一个包裹走进来,将包裹递给方舵主,说道:“这是方舵主贵亲打理官司的花差财货,方舵主你清点一下可有不对?”
听到这话,那方舵主益发惊诧于这年轻人背景深不可测。待赵佶告辞离开,他才跟乔峰详细解释起这其中的玄机,推算道:“帮主,这位赵公子势头如此大,定是一位宗亲王爷!否则,为什么开封府对他都这么恭顺?”
乔峰沉吟良久,才说道:“无论他身份如何,这遭总是热心帮咱们度过一厄。他既然将我当作朋友,就算是那赵氏官家,在我眼里,也只是我乔峰的朋友!”
方舵主熟悉乔峰脾性,听他这般说,看来真的是欣赏这位赵公子。这种情况,自己本也不该多说什么,可是他受过囹圄之苦,对官宦之类不免发怵,又说道:“帮主,诚然那赵公子为人四海豪迈,终究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与咱们江湖人总是格格不入。这番你为救我千里奔波,既然事情已经了了,咱们多谢赵公子后,心里记住这恩情,还是早早辞行吧。”
乔峰也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