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回觉得,顾寻的嘴,骗人的鬼。
他的话没有一个字能信,甚至连里面的标点符号都是假的,比那些只知道三人成虎的市井谣言还要假。
“王爷如今既然得了差事,日后是不是就要忙起来了?”楚回尽量把话题从钱上移开,否则她怕忍不住。
“不会很忙,只是偶尔需要出去一趟,陪娘子练字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就好,妾身舍不得王爷太累!”她娇媚一笑,别有风姿。
“这次是侥幸,若非大司空的儿子出了岔子被人告到了朝堂之上,皇兄也不会拿了齐大人这些权利,为夫也就捞不到这等好处!”顾寻随口解释了一下,走过来开始检查她练的字。
楚回没有接话,她不知道他的话里有没有什么试探,毕竟全长安城都知道她爹楚玉涛是大司空齐延堂的头号走狗,他提到大司空的话题,难免会存在试探。
“娘子进步真大,接下来我们可以学习后面的内容了……”
……
顾寻从齐延堂那接手的有关水利之事其实并不多,大部分权利还是在齐延堂手里捏着,他最多就是当个虚名,而且现在又是春季,相关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但顾寻这人好像根本看不懂形势,就连每天送马桶的小厮都能分析出来皇上这次降了大司空的权利不过是做给大司马看,就这点分出去的权利跟没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偏这顾寻还拿个鸡毛当令箭,天天带着手下护卫去巡视,还美其名曰看看是否会有水患。
谁家春天就有水患?
这人怕不是脑袋不好使!
所以自打顾寻有了这么一丢丢的小差事后,朝堂文武百官更看他不爽了,皇家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草包?
而且这人整天招摇过市,平日里就打砸抢烧的个性现在更嚣张了,总能听说他到处在惩处哪个破坏堤坝桥梁之徒。
楚回也很纳闷这顾寻的行为,尤其是这几日,他陪她练字的时间越来越少,天天都在忙于“公务”。
且不单是她,就连大司空都察觉出了不正常,因为顾寻收拾的那些人全是他在城中的暗线!
所以五日之后,楚回就收到了父亲楚玉涛的信鸽,那字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让她探查顾寻此举之由。
她冷笑了一声把纸条丢入灯罩之中,然后站了起来。
今日的她没有去练字,顾寻今早去面了圣,回来就气冲冲的把自己关进书房,所以她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
她悄悄来到书房门口,就见凌衡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敲敲门鬼鬼祟祟的走了进去。
楚回觉得奇怪,立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耳朵贴到了窗户旁。
啪……
房中传来茶杯碎裂的清脆声音。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皇上他为难您了?”
“哼!本王这个皇兄真的是人心不足,原本几日前想借本王之手帮他铲除齐延堂势力,本王顾念着兄弟之情便也从了,可这次呢?居直接管本王要兵符,他哪来的脸!”顾寻的声音透着极大的愤怒,就差指着皇上鼻子骂了。
“本王母亲留给本王的遗物他也胆敢贪图,当本王是死的吗?”
“王爷息怒!”凌衡战战兢兢的声音随之传来。
“只是王爷,皇上为何忽然问您要兵符?”
顾寻冷哼了一声,解释道:“大司空权盖朝堂,皇兄不满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但是齐家毕竟是皇兄母家,齐延堂又是皇兄的亲舅舅,即便是皇兄想削权也要顾及一二。”
“他问本王要兵符也不过是想和大司马联手扳倒齐延堂,毕竟大司马手握兵权,皇兄若是手中兵力不足,即便和他一同除了齐延堂日后也会沦为大司马的傀儡!”
凌衡听的义愤填膺,“他压不住手下臣子,却惦记着您的兵符?皇上这次可真的是太过分了!王爷,如果皇上真的想要兵符,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您说他会不会派人来偷或者直接派刺客杀了您逼您交出兵符?”
“这不好说,这几日你多派点守卫,尤其我的院子,让那些守夜的精神点,别府中进了刺客都没人知道!”
“是,属下明白!”
“好在本王早将兵符安置妥善,即便是本王死,也没人可以得到这兵符!”
房中传来顾寻的冷笑声,听的楚回心中一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严肃的顾寻,看来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她悄悄从窗边推开,迅速的回了院子,做出没有出去过的样子。
但此刻她心中极不平静。
看来顾寻是才知道皇上也惦记他兵符之事,从前对这个皇帝都没有防备。
背地里他装作一副信任大司空的样子,还让大司空派人给他来王府偷兵符,现在却又明面上管顾寻要,刻意模糊顾寻的视线,让他分不清真假。
这一次,她到底是卷入了怎样的是非之中?
她甚至怀疑,皇上刻意指婚,给她创造来王府偷兵符杀死顾寻这个机会,其实并不是一步暗棋,而是个明棋,一步方便认下所有罪的明棋。
这个心思深沉的帝王很可能还有其他的的暗招,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她便是一颗需要暴露出来让顾寻安心的弃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其中之事无比的可怕,好似每个人都在算计着。
但是现在父亲的命令压在头上,她好像除了表面上把任务完成的圆满一点没有其他的选择。
她只觉得这一刻她即是皇上的棋子,又是大司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