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谭震忽然碰看了谭越一下,谭越回头一看,谭震正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案让他看呢,就见那个摊案后边,一个神情十分老道的小男孩坐在后边,小家伙虽然穿得有些陈旧,但却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再加上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透出一股聪明灵秀的小模样,让人看上去只觉可爱,不过,小家伙可能是感冒了,鼻孔里还挂着长短两条清鼻涕,可怜兮兮的,却是分外有趣,见谭震指向他,顿时兴奋起来了,呼噜一声,将两条清鼻涕给吸了进去,用还带着奶味的声音张罗着:“两位老板大哥,过来看看,正宗的帕敢老坑料子!过来瞅瞅嘞!”
略带点本地腔儿的普通话,难道这小家伙自己真就是个摊贩?这也忒儿戏了吧!谭越不禁一笑,索性到他那儿看看就是了。
两人来到小家伙的跟前,蹲下来,就在他的矮桌上看了起来,谭越拿起了一块圆滑的,比拳头略大的一块黑乌沙,仔细的看了起来,小家伙倒是懂得,在顾客看料子的时候自己是不准多说话的,双手拢在袖筒里,坐下来,哧溜哧溜的吸着越来越长的鼻涕条儿,谭越都忍不住要笑起来了。
“两位,是看毛料的?”谭越刚放下那块黑乌沙,要拿旁边的一块菱形毛料呢,却听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谭越一扭头,一个三十来岁,又矮又胖的家伙在看着自己。
小家伙原本就有些恼意了,见这人还不识趣的跟自己的客人搭讪,不禁叫了起来:“马六子!一边去,人家两位老板大哥是在我家看料子呢,你在后边多什么嘴!”
矮胖子大怒,不禁点着这个小家伙呵斥道:“靠,你个小崽子闹腾什么?你这料子还不都是你那个倒霉的老子赌石赌回来的么?可你老子都倒霉好几年了,赔得都快死了,那你家的料子能出绿么?”
“怎么不能?”小家伙明显很是气愤,但却还有些底气不足的成分。
“能么?能的话你们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两位老板,我跟你们说哈,这小子的老子叫王占文,赌石也有些年头了,刚开始是赚了不少,可自打他娶了一个漂亮媳妇之后就走上下坡路喽!十来年的功夫儿,从盛到衰,大好的家业就给赌进去了,你说,这样的运道罩着,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料子能出绿么?”矮胖子对谭越说道。
“怎么不能?我爸……这是我爸以前赌回来的,出事之后就没开!那时候……那时候我爸还没走背字呢,怎么就不能出绿了!”小孩子当即就不服气的大叫起来。
争执中,谭越却听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小家伙的父亲在几年前的最后一搏中,将家里的积蓄给彻底赌输掉后,因为借酒浇愁,最后骑摩托撞到了电线杆上,造成脊椎重伤,已经不能动弹了,要不是头脑还清醒,能喂着吃饭,那就跟植物人差不多。
不过,即便是这样,但小家伙的母亲却对丈夫不离不弃,一直都悉心照顾着丈夫,至于这些起先几年间赌回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解开的毛料,现在却成了小家伙一家三口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小家伙,就你自己在这里看着摊案?那我要买毛料你能做主么?”谭越却是不管身后男子说什么,笑着对快要急哭了的小家伙说道,左右自己都是买来打掩护,要是有可能,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嘿?我说哥们儿,你这是跟你自己个儿的钱较劲呀,我可是把他家的破烂事儿跟你都说清楚了,怎么你还要从这儿买呀?感情我说老半天,都是对牛弹琴了?”矮胖汉子见谭越还在继续意图从这个摊案上购买毛料,不禁气恼的叫了起来。
“呵呵,我也觉得新鲜呢,人家母子已经够可怜了,这几块毛料都成了救命稻草,你又是为什么和这对可怜的母子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