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薛崇训举刀挡住,顿觉虎口发麻,力量当真不小。但挡住了一下形势就逆转,那马槊太长太笨,回旋不便,薛崇训将砍在枪身上的横刀顺势向下一滑,坐骑也继续前靠。眼看横刀要割到陈石塘的手上了,陈石塘飞快地将一只手松开,待刀锋靠近另一只手时他又趁机换手,生生破了这招。
薛崇训露出一丝笑意,双手握着刀柄向陈石塘怀里轻轻一拉,“当”地一声被枪柄挡住,薛崇训正待将刀尖向前一送点到为止……如今陈石塘是无论如何也扯不了这一招的。
却不料这时陈石塘的身体突然一歪从马上滚将下来,然后用肩膀猛撞了一下薛崇训坐下的马胸。陈石塘长得不算魁梧,但力气却很大,薛崇训那匹小马吃痛受惊,生生将他从马上甩了下去。
薛崇训一骨碌爬了起来,吐了一口沙土,愤愤道:“居然耍赖!现在咱们步战,我看你用马槊怎么和我打。”
陈石塘埋头一看腰间空荡荡的,苦道:“卑职认输了。”
薛崇训哈哈大笑:“耍赖也不是我的对手。”
陈石塘郁闷道:“方才往了佩刀,否则胜负未定。”
就在这时,他妹妹陈珍珍插话道:“哥哥不是使君的对手,还犟什么,哼!”
周围围观的官吏胥役见状忙大声叫好,接着一顿马屁拂面而来……陈石塘牵马过来,抱拳作了一礼。薛崇训也忙收了横刀,抱拳回礼“陈将军承认”,相互作了一揖。
陈石塘渐渐从刚才的紧张专注中回过神来,也开始拍马屁,不过他这个当过团练的人水准自然比那些小吏小官要高,简直是天衣无缝,这东西到了一定境界就不能算是马屁了。他说道:“没想到使君很善兵事。”
薛崇训想起自己打过的两次大败仗,愕然道:“此话怎讲?”
陈石塘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唐军主战马队主要是穿两铛铠拿枪矛的骑兵,冲击力强大,但回旋和机动就逊于游民族,所以又配备有灵活的‘胡骑营’,负责警戒侦查等事。方才主公对付我的马槊,正是化用了唐军胡骑营的战术,含义深远,让人深思啊。”
“是这样?”薛崇训瞪眼道,“长安禁军没有胡骑营的配置,我第一回听说这玩意。”
陈石塘顿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两句。
薛崇训爽朗笑道:“不过你说得我心里怪舒服的,一会留下来喝两盅……少伯,你也来。”
几个官僚在院子里聊了会天,旁边程婷和陈珍珍的关系也发展迅猛,男人们还没称兄道弟,她们已是姐妹地称呼起来。
还没到酉时,薛崇训便带着陈家兄妹等人回内宅喝酒去了,完全不理政务。气氛融洽快活,程婷一时兴起,便要亲自下厨为大家炒几个菜,而那陈珍珍也说做得几首鄯州特色菜肴,忙乎了一阵,加上厨娘弄得酒席,炕上已摆得慢慢的,碗盘重叠丰盛非常。
陈石塘武将世家出身,与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当然不能聊文墨,便聊起了兵事。说起河州姚州等地遭吐蕃吐谷浑骑兵袭扰,破了几个县,王昌龄不由得感概沉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