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说的道理很明白,怪鱼还把他们当成自己儿女的‘宿主’,若非如此也不会对他们一直这么客气,更不会搭出肉垫舍命相救。
另外,对于已经带了鱼卵的宿主,怪鱼也不会再施暗算。
第一个疑问消解,下一个疑问又立刻冒了出来,小婉把刷子眉皱成了一团:“那怪鱼等一阵,迟迟看不到咱们‘孵蛋’,会不会就不耐烦了……”
这样的问题只能去问怪鱼,齐尚再聪明也解答不来,只有摇头道:“不知道。”
小婉晃悠着站起来:“那咱得快走,越早离开越踏实。”
齐尚苦笑了起来:“刚都说了,怪鱼不许咱们离开。否则上次在谷底,咱们大都中了暗算,为啥泥鳅还围拢过来跟咱们拼命?大概就是因为我们要走,它们要拦。”
现在大家待得地方,距离裂谷边缘还有一点距离,刚才齐尚和巴夏就是去谷壁想看看能否有出路离开,但很快就有怪鱼现身,把他俩轰了回来。
只要不离开,暂时可以相安无事。
裂谷下缺医少药,人人都是一身重伤,短时间内全无痊愈的可能,凭他们现在的实力,别说再向上次那样突围,就是一两条泥鳅的攻击他们都抵挡不住。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磨时间,等待重伤缓缓痊愈再做打算……
现在眼睁睁就是没机会,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只有踏实下来,听天由命吧。
至于没在谷下的同伴,巴夏被扔下来前也都看得清楚,宋阳身死被埋入中土,班大人会蛮话,不知和蛮子们说了些什么,看神情蛮子对小姐和老头子还算友善,想来暂时不会有太多危险……
南荣抱膝座下来,声音幽幽:“算起来…”她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把下颌搭在了膝盖上,就此沉默。
提起宋阳,小婉也变得闷闷不乐,她把宋阳当朋友不假,不过两人交往不多谈不上太多情谊,她更关心的是这件事该怎么和小捕说。要是知道宋阳客死异乡,小捕还能活么?小婉不敢再想下去。
齐尚和巴夏的脸色也阴沉了,宋阳已死、小姐被蛮族带走,他们兄弟俩什么都做不了不算,最关键的是连消息都没办法传出去……
刚刚热闹过片刻的裂谷深处,又变得沉默了,众人都坐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出声,默默想着心事。半晌之后阿伊果呼出一口闷气,淡淡道:“大阿姆讲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顾着活人。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吧。”
说完,她半转身体,伸出手去捏罗冠的人中……刚才七上八下说了半天,但哥俩都忽略了一件事,忘记向黑口瑶交代罗冠的情形,大宗师又盖着条探子,阿伊果看不到他身上的夹板,还道大宗师跟自己一样仍在沉沉昏迷,好心好意想要去救醒他。
没想到她的手指才刚一碰到罗冠,对方突然张开了眼睛,目光稳稳盯住了他。
阿伊果吓了一跳,忙不迭收回手:“你老汉么得晕睡?那刚才为啥子不讲话咯,现在吓人戳戳!”
小古代为解释:“罗前辈伤得最重,现在还没办法出声,不过精神是清醒的,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
瓷娃娃不知道被抛入裂谷的同伴仍还活着,她最后一个亲人已死,坐在冷冰冰的监牢中,她仍只有那一个感觉:今天过得很慢,比昨天慢得太多了。
随后两天里,班大人一早就被牢头带走,到了晚上才回来,每次都能带回一罐子劣酒,一老一小分着喝掉,然后咳嗽,瓷娃娃手法不行,老头子咳嗽得再怎么厉害也不用她来捶背,倒是反过来,谢孜濯被呛到的时候,班大人会伸出又干又瘦的拳头,在她背上轻轻敲着,位置准确轻重正好,很舒服的。
偶尔在咳嗽中,谢孜濯还是会忍不住,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每到这时候班大人都会收回拳头,也不劝解什么,任她哭着。
或许在老头子看来,有的哭,也是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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