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珞被吓傻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p
从记事开始,宫女嬷嬷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有多么的漂亮,多么的美丽。/p
很快,她就懂得了,美丽要展示给人看才有价值。她学会了唱歌和跳舞,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得到了每个人的称赞。/p
她给皇爷爷跳过舞,在御花园里。皇爷爷微笑着夸赞,说满园的娇花都不如她这一朵。/p
她给父亲跳过舞,父亲只会安静地欣赏。有人告诉她,那是齐王殿下在缅怀齐王妃,也就是她的母亲。/p
她给兄长跳过舞,宋知璃倒是一个劲地夸好,但一手琴艺却怎么也配合不上,真是够笨的。/p
现在想想,看过她跳舞的人有几个?在京城,十几年加起来,可能也没有今天这么多吧。/p
不管是皇爷爷,父亲,或是其他贵族,他们都优雅得很,轻轻抚掌就是赞许了。哪像现在台下这些人,巴掌都拍红了,张着大嘴玩命地叫好,多粗鲁啊!/p
可是……怎么感觉……心里暖暖的?/p
宋思珞环视了一圈,竟然久违地生出了一些满足感。直到瞥见呆呆的沈其羽,她心头的温度才降了一些。/p
那傻子在看什么?看琴?给我像别人一样欢呼雀跃起来啊!/p
宋思珞不服气的劲头又上来了。她冲宋知璃做了一个手势,很快,琴声响起,她又开始了下一段歌舞。/p
一段又一段,除了第一首《蒹葭》是出自诗经,后面的曲词都是沈其音没听过的。可能是这个时空独有的诗词歌赋吧。/p
宋思珞的舞蹈变化不多,曲子换了,动作也是大同小异。情绪就更不对劲了,还不如第一段《蒹葭》呢,好像在跟什么人斗气似的。/p
不过沈其音是抱着挑毛病的心态看的,她身边的观众可不是。他们痴狂依旧,喊哑了嗓子。可能也就只有沈其羽与众不同,对宋思珞的表演不闻不问,只专心地盯着宋知璃手下的琴。/p
宋思珞终于是跳累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走下了舞台,被五娘引到早就备下的休息室里喝茶去了。/p
奖金也拿了,歌舞也看了,沈其音让五娘点几个人收拾收拾,就让大家伙都散了,算是放个大半天假。/p
这一场试演,沈其音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没有现代的扩音设备,但古人的智慧还真是不能小觑。不管是宋思珞的歌声,还是宋知璃的琴声,只要稍微安静一些,一楼二楼还都能听得见。/p
至于宋思珞表演上的问题,离十月中旬不是还有十天呢嘛,应该有办法可以解决。/p
沈其音把麻烦事先抛到脑后,她也需要休息一下。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陪沈其羽弹琴。/p
“走吧,阿羽。我们弹琴去。”/p
沈其羽点点头,跟着沈其音走上了舞台。宋知璃也去了休息室,那把瑶琴就孤零零地躺在舞台上,似乎在企盼什么的样子。/p
沈其羽走到琴前,直接坐下,手往琴弦上一摆,整个人的气质就有些不一样了。/p
手指拨动,琴声流出,还是那曲《蒹葭》,竟是比宋知璃要高明不少。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似是有人在哀婉嗟叹。沈其羽弹的这曲蒹葭,无疑是有灵魂的。/p
“大少爷弹得真好,就和以前一样啊。”连福抹着眼泪,感慨地说道。/p
这和沈其音预想的完全不同。/p
痴愚的沈其羽一直都和三四岁的孩童差不多,如果用现代医学术语来讲的话,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创伤后……应激什么的吧。沈其音也记不清了,谁看电视剧的时候还记这个呀?/p
反正沈其音的理解就是,受到巨大的刺激之后,智力水平一下子退化到幼年期,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处于一种抵触和防备的状态。/p
可现在看沈其羽,不单琴弹得很好,之前画福寿牌的时候,字也写得很不错。只是当时沈其音忙忙叨叨的,一时没有注意到。/p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退化的只有人际交往和语言表达能力?写字和弹琴另算?/p
沈其音当然不会怀疑沈其羽在假装痴愚,如果真是费尽心思装出来的,又怎么会看见一张琴就露出马脚?/p
现在想想,沈家大火那晚,她和沈其羽为什么能活下来,其实还有许多疑问。她是穿越过来的,抢占了原来沈其音的身体。那沈其羽呢?他身上会不会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p
这些疑问,也只有那个她可以解释了清楚吧。/p
“你想说什么?本座没听明白。”/p
丹草庐里,小墨守着一堆瓜果蔬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p
这几天,它已经把灵脉连到了东云楼后院的井里,又做了一番布置,使得沈其音可以自由出入。/p
只不过这样一来,丹草庐和外界又多了一个结点,使得两边时间流速的差异变小了。如今要是进来待半个小时再出去,可就远不是一瞬间的耗费了。/p
而此时,沈其音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闯进来,就是想问明白一件事。/p
“我就想问问,大火那晚,阿羽是怎么痴愚的?”/p
小墨瞥了沈其音一眼,只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主人没有痴愚。”/p
“什么意思,你想说我家阿羽是装的?绝不可能!”看着小墨闪躲的眼神,沈其音上前一步,逼问道,“不行!你别想糊弄过去!快告诉我真相,不然的话,你就别想再吃我做的饭了!”/p